耿直的父亲
作者:钱大江
今天王平的哥哥到单位里参加项目申报座谈会前提到我的父亲,说虞师傅是个耿直的人,说得我心里暖烘烘的。不过我的回答是我父亲比较老实而已。对于父亲的耿直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单位里的事他一般也不会和我讲,至于在家里我总记得到了新安江后,家务活包括烧菜做饭、洗衣服、搞卫生之类都是我父亲做得多,主要是因为他心痛那矮小的在单位里已很辛苦的我娘吧。
父亲的耿直我只能从别的方面来猜测了。一是他一辈子想要入党却没有入成,听我娘说主要的原因是父亲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的理解是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说奉承话吧。父亲身前带过几个徒弟,生病临终前在同单位还有两个,一个姓方,忙前忙后地尽了他当徒弟的情份。另一个姓徐,当时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吧。但我没有看见他露过面,说起来我还每周几次地辅导过他女儿的英语。后来我问过娘,说是父亲说话没大没小,得罪过他。当然也有可能他看不起这个一辈子不说耿直但确是老实得过分的师傅吧。
老实的父亲记忆里父亲好像没有发过脾气,但有一点我很是得了他的遗传,就是喉咙大、声音响。我们家的阳台正对着上下山的台阶,每次我上山去看我的父亲,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有时不免要争论几句。娘听到后总是唠叨说:“别人以为我们家老是在吵架呢,你们说话的声音能不能轻点。”而事实上这是我和父亲聊天最热烈的时刻,也是我们俩最开心的时候。我说过我的父亲是我的天气预报员,时事评论员,更是我家乡家族故事的讲解员。
有一件我父亲求人的事我一直记着,那是我复习考大学时的事。从诸暨回来后,我鼓动周群和我一起去严中报名复习,但是严中对复习生不提供食宿。我回家和父亲说我已经联系好山下的一位同学,他肯和我一起去严中复习。父亲很是高兴,于是陪我到梅城车站去找一个姓蒋的站长,蒋站长立马答应说是车站新宿舍一造好就给你儿子一间。这是我父亲为在我娘面前证明自己会办事的骄傲的一件事,从那之后他也因此对这站长一直感激不尽。
新安江畔的父亲还有件事是我在师院读书的时候。有一次我想回家,便到武林门车站找父亲单位车站的车,然后向驾驶员介绍说我是XXX的儿子,想坐你的车回家。哪知那驾驶员回答说我不认识他,我得了个没趣只好怏怏地回学校。第二天我回家时告诉了我的父亲,说是车站有个不知道你名字的人。我父亲问我是谁,我虽说不出开杭州班车的所有驾驶员的名字,但是相貌样子还是熟悉的。后来我父亲跟我说在开水房和那个驾驶员大吵了一架,当时连要把手中的热水壶砸过去的想法都有。
其实这事不能怪那个驾驶员,他不带我也是可以的,毕竟我又没有买车票,想蹭车揩公家的油。但是我的父亲可不这样想,他只觉得他的宝贝儿子不该受这样的委屈。他还说车站领导说过的,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车站子女,应该照顾。当然我不知道车站领导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无论在内心还是在同事面前,父亲为我能跳出农门、考上大学的确是感到无比的自豪。
父亲最有范的一张照片父亲走了后,有次我在杨村桥看到过这位驾驶员,身体很好地站在马路边晒着太阳,我真是羡慕得差点没掉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