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贫穷
这个话题,我看了一上午,感触特别深。我们家是江汉平原的一个农村,现在依靠种植业经济发展的已很有起色,我出来工作以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好转很多,但是并不代表,很多事情会就此忘记。
爸妈结婚的时候,借了30000元(那个时候的钱好贵呀,不知道为嘛花了这多钱)砌的现在的房子(对,现在还在住),就是那种平房。由于钱不多,做的时候就有点偷工减料,以至于后来风一吹,墙皮就飞飞的掉。爸妈结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还债!妈妈那时候在附近的一个服装厂上班,计件,一个月几十块钱。生我的时候,爸爸家里没钱,用的我妈的嫁妆钱。我并不清楚爸妈用多久还清了债务,但是我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我对各种东西的渴望。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妈妈自己做的,太小的事情不大记得,但是对我妈织的那种掐脖子的毛衣深有体会,坚决抵制无效后还是得穿上,感觉一天都喘不过气。
从记事开始,是坚决没有零花钱的,一毛钱都没有。小学交完伙食费,身上没有一毛钱,特别馋路边上卖的一毛钱两根的辣条,回去找我妈要五毛钱买辣条,然后大吵一架无果。当时只觉得我爸妈特别抠门,并不觉得家里有多穷,因为似乎有吃的有穿的有书念,就是富足的生活了。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可以有那种2块钱一个的塑料洋娃娃,然后我就会偷偷攒着爷爷给的零花钱,攒一个月,偷偷买一个回去玩,还不敢跟我爸妈说是自己买的,只敢偷偷藏在床底下玩。晚上抱着睡觉的时候,心里特别的满足。
后来逐渐到了五六年级,学校不管早餐,就自己在外面买早餐吃。那个时候每天早上是1.5的标准,我通常会自己买一个馒头,然后剩余的钱就攒下来。几个月可以攒十块,心里特别得意,觉得我也是有钱人了(守财奴的性格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初现端倪)。记得有一次早餐,特别想吃拉面,就忍痛买了一份1.8的拉面,老板套在塑料袋里给我,走了不到两米,塑料袋破了,滚烫的面和汤泼了我一脚,我回去找老板说面泼了,他说我也没办法。然后我发现脚被烫出了一个水泡,也不好说什么,没吃饭就去上学了,回家也没跟爸妈说这茬。
昨天跟一个闺蜜聊起过生日的话题,我说我从小没过过生日,上大学之前没吃过蛋糕,她不信。我记忆里对蛋糕的认知,还停留在别人过生日时发的那种红底塑料盖用橡皮筋套起来的蛋糕,奶油一口下去全是渣,面包就跟糠似得,但是即使是那样的,也是我小时候的最爱。但是说来奇怪,我一直不吃奶油面包。后来我妈给我讲,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干过一段时间的面包贩子,就是骑着车走街闯巷的卖面包。放在最底层的面包压坏了是没有人买的,最后都拿回来给我吃了。难道是小时候吃多了哈~
小时候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家里产的橘子啥的就是零食。那个时候长身体,嘴馋,不爱吃素菜,就喜欢吃肉。可是肉,显然不是每天都能吃的到的。幸好江汉平原有着丰富的资源,我们就开始了夏天钓龙虾,秋天摸螺蛳的童年。吊龙虾跟钓鱼一样,是要有饵的。我们一群小孩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抓土青蛙,打水蛇来钓龙虾。后来我妈也加入我们钓龙虾的大军,一天到晚,我们吊的龙虾可以卖四五十块钱,小的就自己抓出来吃掉,大的就留着卖钱。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一大清早跟我妈去卖龙虾,价钱好的话总是可以蹭到5毛的零花钱。我家前门后院都有池塘,洗衣服的埠头上到处都粘的螺蛳。有一次我爸妈不在家,我和小侄女一起在后院摸螺蛳,埠头太滑,我一脚没站稳,就掉池塘里去了,我小侄女吓傻了都,站着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在水里睁开眼,水里的东西一清二楚,水草垃圾什么的都有。我甚至都没有害怕,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自己爬上岸了。现在对于那段记忆,只有水里清晰可见的东西,其余的,印象全无。我也算运气爆棚吧。上岸后自己偷偷换了干衣服,把湿衣服洗了,没敢和爸妈说,这件事也算这么揭过去了。
从小都是我们班最瘦最矮的,一直都初中毕业,后来才慢慢长个儿,有了现在的身高。我从小都最爱吃鸡蛋,因为这是家里仅有的可以不用买的荤菜,但也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因为还要留着卖钱,只有我身边或者闹脾气的时候才会吃到。说起来也真是没出息,小时数生病打吊瓶的时候,我抱着我妈给我买的一袋8毛的方便面,就乖乖的任由医生打针,再疼也不会哭,心里想着回去就要泡面吃云云的,吃货的本质也是从小就有呀!
衣服从小就穿的堂姐淘汰的,那些半新的衣服有着我不认识的牌子和明显区别于地摊货的质感,一直到高中我都还特别喜欢穿姐姐给的衣服。一直到高三,才拥有了一件一百多块的阿依莲的裙子,那个时候的阿依莲,简直就是每个女生的梦想。买了一条裙子后,我高兴了好久好久,而且一直都不怎么舍得穿,然后后来发育了就穿不上去了,却依旧把裙子留到大学毕业。高中还买了一件阿依莲粉粉的羽绒服,也特别舍不得穿,只有过年那几天穿一下,其余的时候就穿其他的旧衣服。大二的时候有一次穿回家,后来我妈就在家里把我的羽绒服给拆了重新给她自己做了一件羽绒服(我怎么能忘记我有一个裁缝出身的妈列,失策),然后哄我去重新买一件。虽然我心里又了些许安慰,但是始终觉得没穿几次,有点舍不得。
小学没有零花钱,初中伙食费50/月,高中伙食费300/月,大学600/月,现在回头想想,都为我自己的生活能力拍案叫绝。钱不多,但是也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嘴巴。初中特别想吃零食,但是我妈就是五毛钱都不给,为此还特意给我妈写了一封信,哭诉了自己的遭遇等等,最后我妈终于松口每星期给我2块钱,当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呀。高中住校,上的当地最好的高中,高一的时候两荤一素3.8,高二高三要4.5,所以我经常吃的就是一荤一素,晚餐就吃2块一碗的面条,或者是泡面,或者是白米饭配一块两袋的榨菜海带丝之类的,机智如我!那个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的五毛钱一袋的面包干,只敢买那个吃,吃的比较慢,所以能吃蛮久。薯片啥的都是大学以后才敢慢慢吃的。高三的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回一趟家,所以我妈大概每个月会来看我一次,每次来除了好吃的,就是一版娃哈哈。其实天知道我多想喝一下哪怕是1.8/杯的纯牛奶,但是我不会跟我妈说,因为我知道一箱四五十块对我家来说不少。所以我现在真心不爱娃哈哈。
小时候记忆里最常见的菜的马苋菜、咸菜还有地藓皮、榨广椒,都是现在人爱吃的开胃菜,但是从小吃这些长大的我,真心爱不起来。因为这样的菜,一顿一般吃不完,会吃上四五顿,而且是作为主菜,在我还特别骄纵不懂事的年纪,为此闹了不少脾气。那个时候,爷爷总会哄着给我炒一碗鸡蛋饭,现在想来,也是觉得特别的不容易。记得有一次,中午吃的猪耳朵,晚上留了几块,然后我爸吃了一块,我就发脾气了,把我爸惹毛了一顿胖揍。我爸很少打我,这是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
但是我一直都没觉得穷,爸妈一贯秉承着再穷也不能穷了孩子的原则。我考高中的时候跟重点高中差一分,我又倔,不想去念差的高中,所以爸妈咬牙出了一万八的择校费让我去念的书,当然,换来的就是每次回家都会说要努力学习,家里的钱全供你读书之类的,谁谁谁的孩纸都出去打工挣钱之类的云云。其实父母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在那个叛逆的时候,那颗敏感的少女心,不愿被拿过去与任何人做比较。老师总是比较喜欢那种学习成绩好家庭也好的学生,像我们这种学习徘徊在中上游的,并没有受到多大关注。其实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你对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他都能迅速的感知到,我大概就是从哪个时候变得敏感而自卑。班上有钱家庭的孩纸比较多,我几乎都快湮没在人群里,是最普通的那种姑娘。当然,像我这样的姑娘我们班上还真不少,拼命想依靠成绩来掩藏着这颗自卑的心。但是最最要感谢的,也是这颗自卑的心。它让我坚强,让我怯懦,让我勇敢,让我胆小,让我一往无前,也让我千回百转,最终,成为现在的自己。
看完帖子,发现我小时候的穷压根不叫穷,物质的缺乏并没有带来精神的匮乏,我很庆幸,在爷爷奶奶的言传身教下,家里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反而觉得读书的女孩子唯一的出路。我妈妈也曾经尝试多次外出打工,但是无奈没有文凭,只能打零工,后来又回家在当地一个塑料厂帮工,社保啥的是没有的,三班倒,每个月大概1500,。我大学的生活费就是我妈这样匀下来的。我爸一年种田的收入负责我的学费,庆幸的考的是个二本,学费并没有多贵,加上奖学金之类的,大概四年花了三四万,大四开始实习就没花家里的钱了,爸妈在攒了一些小钱后把家里的毛坯房整修了一下。现已工作一年多,身边有钱人一抓一大把,但是并不怨天尤人。爸妈已经给了我能给的一切,剩下的,天不给我自己挣。
大学的时候做公益社团,见过太多太多衣衫褴褛的孩纸。救助站、孤儿院、留守儿童、自闭儿童、聋哑儿童……只要你用心去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弱势群体。大家都有过同样的遭遇,心怀感恩,将得到过的温暖传递给其他人。在社团里认识好多大山里出来的孩纸,可能全村就他一个大学生,回家要做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走十几里的山路。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兼职挣的。在如此情况下,却依旧开朗热心,积极的面对生活。后来,他考上了选调生,开始用自己的能力给家乡带去改变和希望。
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变现状的行动,安于现状,而且世世代代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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