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予
人们常说的怎样看待事物,多指怎样认识事物,或者怎样获取事物的意义。然而,事物的意义果真生而存在、只需获取吗?
或许就“存在”本身而言,确实生而即定,无需辩驳。但对于事物“存在”本身,人们往往不甚在乎,反而更注重事物与自身的联系。这近乎某种“唯心”的状态:我在,故事物在;我不在,则事物亦不在。
为何说“近乎”唯心呢?前提是事物的存在不可抹杀,在认识系统中,无法形成“我在,故事物不在”的情况。
这是很有意思的逻辑,因为“不在”本身实为某种“存在”,若硬说不在,则意味着被赋予了另一种特殊意义。
在人与事物的联系中,必然形成一种“二元结构”,通过“作用”产生联接。在这种结构中,无论事物作用于“我”,还是 “我”作用于事物,均构建起一种反馈系统。因为要获取事物的意义,所以“我”通常扮演主动角色,在系统中成为探知方。至于探知的结果,即所认识到的意义,却往往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的原因可能有三方面,一是探知者,二是被探知者,三是探知的程序。如上所说,在既定状态,被探知者,即事物本身不大可能有异。那么,不同必然来源于探知者或探知的程序。
探知者的不同显而易见,因身体特征、文化背景、学识教养、阅历经验、性格习惯、目标立场以及专注态度等,而具有独特的内心世界。这些独特的内心世界,作用于被探知者,反映出对事物的看法就有可能不同。比如,色弱的人,对一些特殊色系的感知能力不同,会使其对某一颜色的感受与他人有异,从而获得非完全一致的意义。
探知程序关乎认识事物的方法。方法本身即为某种意义,不同方法可产生不同结果,好比照凹凸镜,摆放的位置距离不同,反射回的物象也不同。另外,探知过程会受干扰,在认识事物的过程中,很难做到完全客观,由于探知者的独特性,还可能参杂情感或立场等因素,因此对“同一方法”的认识或使用有偏差,也会造成结果不一致。
不知不觉中,在获取事物的意义时,人们极可能带一副“有色眼镜”,把白看成黑,或者把黑看成白。事实的确如此,特别是因立场和情绪影响,人们会对同一事物持截然相反的观点,即使被指出其中的可笑之处,仍然固执己见,不愿做出调整。
基于“人”与“外界”的联系,不管自觉或不自觉,人们确实在通过“赋予”获取意义。换句话说,事物因“赋予”而对人产生了意义。
除去极端情况,这种赋予意义的现象,也存在诸多有益方面。科学家、艺术家、企业家和政治家的工作,都在通过赋予而获得成就。
在多数人眼中,一棵树就是一棵树,立在某个位置,有树干、枝丫和树叶等物理存在。但是,科学家将它归入某种类别,使它有了被对比研究的可能,进而发现它是冰川纪留下的物种。从此,这棵树被保护起来,人们一边宣扬它的特殊性,一边想尽办法使其繁衍,直到又茂盛成林。科学家赋予这棵树的意义,被不断拓展,甚至完全改变了它本来的存在状态。结果,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棵树的意义也发生了变化。
艺术家的情况更易理解。他们甚至可以“看山不是山”,可以“横看成岭侧成峰”,可以看见小草的笑脸,可以感受风儿的私语,可以将星空幻作呐喊,可以让画作流动,可以通过虚构使人哭泣,等等。不可否认,艺术家的创作过程正是赋予意义的过程,它直接通过赋予事物不一般的意义,引起人们的共感,实现了审美的情趣。
同样的道理,企业家和政治家通过赋予事物意义,启发、激励、指引人们挑战自我,不断创新,从而在战胜困难的路上越走越踏实。经过长期实践,不断赋予事物新的意义。久而久之,人们最终生活在被自己赋予意义的环境中,并继续用“赋予”认识、改造或构建新的环境。
如果仅局限于事物的“存在”本身,人类社会恐怕寸步难行,很难进步。可以说,赋予不仅是人们认识事物、获取事物意义的方法,也是人类改造环境的手段,更是人类成长的重要途径。
如此看来,除了事物的“存在”本身,更多意义并非生而即定,反到是被“人”这一探知者所赋予的,那么就更不必纠结人们对事物持有不同见解了。
二〇一八年八月二十三日 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