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每一盏灯下都埋藏一个卑微的愿望，顺水而下

-01-

他们说我就像个仙人掌 ，到哪里都能够顽强生长， 并且身上还带着刺。

我想说仙人掌要是把刺给拔掉 ，那它该怎么活下去？拔去呼吸机的仙人掌也是绝路一条。

妈妈说我就像只毛毛虫 ，像奶芽儿 ，像黄毛丫头 ，从来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想说我的确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但我发誓我的头发的确是黑色的。

朋友说我就像个幽灵 ，猜不透也摸不着。仿佛随时都在 ，随时都不在。

我想说这绝对不行， 请别忽视我的存在。

老师说我就像根竹苗 ，就算头顶着石头也要拼命的向外生长， 哪怕头破血流。

我想说我真的从没看到过头破血流的竹苗。只见到追逐梦想中，被撞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的我自己。

我只是一株杂草， 喜欢呆在我感觉熟悉的地方 。就算结有点畸形的果实 ，也依然要朝着太阳光投来的方向生长。

我想我是仙人掌，是向阳而生的仙人掌，是快要枯竭的仙人掌，是已经绝望的仙人掌。

看到你们一起，你和他，组成你们。我和你，却成不了我们。

我们是同类，在一起只会是互相伤害。两个寒冷的人靠在一起，也只会觉得更冷。无法抱团取暖，亦无法温暖彼此。就像是两个饥饿的人，有了暂时果腹的食物，却始终熬不过寒冷而漫长的冬。那时的你们，又在哪里？

很多时候都还会记得你说话时微微露出的笑容。那一刻，时间都停滞不前，世界亦为你动容。就是这样，我听到防备轰然倒蹋的声音。我想，这就是还原友情最真实的模样。是人的本性使然，它永远都不会变。

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友情和爱情，孰更重要？”如果你觉得友情会更重要，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爱过。也许这并不是很完整的话，我只是把我想要表达的意思通过文字诉说出来而已。也是表达内心决绝的开始。

回忆，总是让我们无从防备。记忆的轮回也转了好几遍。

-02-

通过长长的走廊，踩着一节节的楼梯。我手里拿着给苏小白的橘子一路狂奔，“呵，好样的，胜利在望！”我惊喜这样的心情。

“喂，周韵，你等会！”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我，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这是礼貌问题。

只是来人不容拒绝的语气，让我心生反感。潜意识里对他的印象分降了几个分度。我转身立在那里，身体左右摇摆不定。拔腿向前准备随时抽身走开。

“ 呃......”奇怪的是刚刚义不容辞说话的那人，此时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及时的拉响警铃。那声“呃”字后面也并没有下文，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的心很不安定。也是好笑的很，我竟然在默默地等待他的下文。心里好奇，此时此刻他是什么心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期待着下一轮的迅猛攻击的前兆，惊险而又刺激。我喜欢猜测人的心路历程。坚定，犹疑，否定，一环套着一环。有趣的紧。

几分钟过后，他还没有动静。没有评判的标准，我开始质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不准？继而兴趣索然，失去乐趣。我的心情坏透。纵然是别人再好的脾气也被磨了个干净，我亦失掉耐心。

“我去，你倒是该什么就什么啊？我还要上课呢！”我也只是心想，头低的更低，更显谦卑。面对师长，我也不敢太过造次，企图胡言乱语。

那人思虑过久，几度酝酿，终于开口，“恩，周韵，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他一反之前的畏缩的神态，让我不至于太过反感。

但我的内心还是有被震到。大脑真空了好几秒，元神悉数散去，归不了位。那种震惊，绝不亚于美国在日本长崎投放原子弹释放的爆炸威力，骇人听闻。我深吸一口气，顺顺气息。

“你这是上的哪出戏啊？”我看着这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人，心想，“这时代好像不时兴师生恋吧？”

我抬起了头，飞快的望他一眼，有点印象，“哦，原来是你啊。那我先进去了。”说罢，就欲逃之夭夭。我记得他，貌似之前对苏小白有过好感，这个事情人尽皆知，我感到厌倦脚步不再停留。

见我起势要走，那人着急，不由得就叫住我，“那周韵，我刚说的......”支支吾吾了小会再度开口询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全部作废，我没有听到。而你也什么都没有说。”

“知道吗？”恶言恶语的调调，希望他知难而退。

我踏着步子，握着有些疲软的橘子，慢慢往教室退去。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我不想回应他的感情。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只有我自己。

教室，那才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我所熟悉的地方。坐回位置，我长舒了一口大气，用手平稳住乒乓乱跳的小心脏，抚慰自己一定要淡定。这才起身拿着橘子向苏小白走去。若无其事一般，按表不提。

.......

几天过去，事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依旧还是那个落在人群里被忽视的不起眼的周韵。依然依附在苏小白身边，安心做她的小跟班。偶尔也会有旁人的目光偏移到自己身上，我常常会想在发光体的地方缓慢生长，有热的光源把自己点亮，终有一天我也会有我自己的光亮。

我觉得安心的同时，那件事情，我亦觉得有怅然若失的情愫在里面。我无法解释。是想要逃避抑或是欲说还休的羞赧，是少女的虚荣心作祟还是过度强调的自我感受也罢。那是我心中的秘密，我谁也不说，谁也不提。纵然苏小白，我也只字莫提。

颜色变换，只因为你

-03-

平静的时光过去，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生活再度被打破。

源于那一个人，和一封信。

“周韵，给你！”苏小白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递给我一个蓝紫色的信封。脸上狡邪的表情跃跃欲试。

我满脸狐疑的盯着苏小白看，似要看穿她的秘密一般，心下嘀咕，“到底是什么啊？”

“这么神秘。”

眼见我的胃口被吊的高高的，她得偿所愿，达到目的。苏小白喜不自禁出手，一股脑塞我怀里一页信签，眼神波光流动鼓动我自己打开去看。我不解风情，无动于衷。

“你打开看下不就知道是什么啦？哪有那么麻烦。”她怂恿我，语气柔顺。

那一刻，我的心似被蛊惑。也因着好奇的心理，我打开仍带着苏小白淡淡指温的蓝紫色信纸。顺手摊开来薄薄的一张，却仿若有千斤重一样。我拿着信封的手指，都微微的发着抖，好似怎么拿也拿不住一样。我的心雀跃着，也带着彷徨。是他写的情书？我不知道。

我看一眼苏小白，寻求答案。见她赞许的目光，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稍微的安定下来。我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抽出信纸。那带着微蓝的纸张，是我爱的颜色。蓝色，透着微微的光，像是流动的血液一样，透彻，明了，欢畅。我很快的看完，脸却不自觉地呈现潮红的颜色，如天边盛放的火烧云一般模样。脸色羞赧一片。我注意到纸张右下角的小小角落藏着由字母组合而成的ZJH的大写字母缩写。

我在想，ZJH，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临近揭晓关头，我害怕知道真相。把犹豫抛给苏小白，让她去烦恼。

“恩，小白，你们家那位又改名了啊？ 叫什么ZJH。但是这么重要的信，你怎么让我给先看了阿？”我好意提醒苏小白，“记得啊，下次不这样了哦。我会误会的。”

我于不动声色间，试图改变。这原本不属于我的信件。

????????

苏小白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没啊，这是他给你的信啊！”她表情夸张，哈哈乐道，“你不会没看明白吧！”

“你的名字，你的信。”她再三确认，没有错误。嚷嚷着，声音很大。

我担心她的粗神经，生怕她一不小心弄得人尽皆知。忽略掉苏小白眼底隐藏不住的笑意，却还是硬着头皮假装不懂，“谁啊？”

“就上次把你堵在门口向你表白的男生啊！”意味深长的暼我一眼，“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拉？”

我的脑袋似像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一般，前尘、往事，一古脑的全涌了出来，点线面联成一片，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概括。

“美第奇交叉思维感染，是不是就是这样来的？”我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我禁不住苏小白促狭的笑意，惶然开口，“你是如何知道的？”说完后，才惊觉失言，那是我心底的秘密。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编排，“哦，是那个我以为是老师向我表白的那个人？”

苏小白想装下那啥，看我蒙圈的样子，也就直接放弃了。我的记忆力让她奔溃。

“对呀，对呀。就是那个人，你不记得拉？”

“没啦，那个人，我到死还都记得。”他的心意不在我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清醒的很。

苏小白被我的语气吓一大跳，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到连死都还记得？”

“哦，没什么！”我急忙改口，“ 哦，亲爱的小白，我只是还不习惯。”习惯她的光环，却不习惯光环背后带来的他。

我不习惯一个人的突然出现，继而示好，那个时候的自己总觉得自己不配。不够优秀，不够美好，不够自信，那么优秀的他怎么会看的上我呢？心下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应该喜欢的是如苏小白那样的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家境也好。确实如此，我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反思自己，还是一个丑小鸭，自卑而又敏感，骄傲而又多疑。我不敢相信，所以下意识的逃避。缩回自己的安全圈，自持天下太平。

-04-

苏小白，你是决定要离开我的世界了吧，连依靠都帮我想好了。本来我也想如你所愿，答应他的追求让你放心。只是他朋友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快答应他吧！他每天这样爬来爬去的跑楼梯也困难。”7楼，这就是他对我的恒心，我不禁冷笑不已。就这一句话断送了我所有对于他的美好想象。不被重视，击溃了我所有想要开始的初衷。或许就是立场不坚定，所以有那么一个台阶给我，我拾阶而下，也不至于摔得那么狼狈。

呵，亲爱的，你轻易就原谅了我的小情绪。原谅我，我就是这样一个小气而又敏感的人。你说，这也许这只是他想要我答应而耍的一种伎俩。可是对不起，还是真诚来的实在，我拒绝所有套路的危险。你说我就是固执己见。这也许就是我不想答应他所找的一个借口吧。

心事那么多，讨好自己已不容易，何来多余枉顾其他？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人生的第一次情书，人生第一次的被表白，就这样宣告破产。

事后，她询问我，“周韵，你会后悔吗？”

“我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她，不留一点余地。

然，看见你和他甜甜蜜蜜的走过我面前，我也有过后悔，只是那一刹那的走神转瞬即逝。我也即时收回，不舍得贪恋的眼光破坏了你们的温馨。

望着自己的影子拖长成一条寂寞的线，柔和进香花树的阴影。这一刻，我终于释然。与寂寞作伴。

那些看得到的感伤就让它随风飘散，看不到的就让它隐藏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从此，再见再不相见。

不愿意承认那些已经成为现实的事情，以为只要不去想，那些事实都可以成为空气，化为无形。到后来才惊醒，这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的感觉而已。不管你多有心不甘，也只能认命。

回忆，由不得你去篡改。因为你没有驾驭时光机器的能力，可以进去自如，倒退如流。

因为寒冷，所以靠近。

因为寂寞，所以接近。

因为害怕，所以依偎。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我即将带着自己的心远走高飞。带着我的梦，继续走南闯北。

再见，我的爱。

再见，苏小白。

再见，我的绝望的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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