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在大街上翻滚

落叶是冬天不可忽视的存在，就像凋零是生命的华章。没有落叶的冬天不完美，而落叶不经过冬天的寒冷，也不可能更加敬畏生命。

寒风的萧瑟一场胜过一场，每当大风肆虐后，满大街都是落叶。

有时特别心疼环卫工人，这得比平常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把大街小巷清扫干净。

每当走过他们身边，我都告诉他们说，落叶就别扫了，就堆积在那里吧，那堆积的是冬天，过不了多久，春天就会从里面发芽。

环卫工人总是无奈地笑笑看着我说，不扫不行，要罚款。

我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地痛，鄙视一切拿钱说事。待摸向口袋的手空空如野后，我知道，没有钱环卫工人生活更艰难，我也一样。

诗情画意一旦进入现实，很难不与钱挂钩。按照他们的说法，落叶是失去水分的春天，干燥烈焰，容易着火。

说的也是，如果落叶都堆积在大街上，大街上抽烟的人很多。顺便扔个烟头进去，落叶马上就会燎原，不止燎原，还会燎街，燎车，燎房，最后燎人。

我便不再劝导环卫工人，他们有他们的乐，也有他们的苦。落叶幸亏有了他们，才会有一个好归宿。

真想伸把手帮他们扫扫那些满大街乱飞的叶，就算是他们从一大清早就开始扫，但是越扫越多，越多他们就不可能停下来。

风在不停地刮，叶子还没有掉光。就算有的树上已再无半片叶子，可是他们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被风一吹到处乱飞。

好在风刮一次，落叶就少一次。就像多笑一次，苦痛就少一次。

站在街头，宽广的路面可以同时行驶八辆车，四辆往前开，四辆往后退。不知道大街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还会有那么多车。

每辆车都从身边呼啸而过，被风驰电掣卷起的落叶，顺着车流的方向，不停地翻滚。

一开始我以为是风在刮，但是头发并没有被吹乱。于是判断此刻并没有一丝风，可是大马路上却有大面积叶子，往一个方向不停地翻滚。

还以为那是雪花，但又没有从天上飘落。仔细一看才是无数的落叶，被车子卷起后都涌向车流方向，像一轮又一轮的海浪，不停地向前奔跑。

有的沿着主道往前翻，蹦蹦跳跳，热热闹闹。有的跳着跳着就跳到了路边的花草丛里，从路边的马路牙子翻滚而下，掉落在草丛的根部。有的随着接踵而来的车流，被裹挟着往前面甩出好远，直到奔出有限的视线……

落叶并不是落下的那一刻就有了归属，落下以后它们仍然会随波逐流。有的被带到远方，去寻找诗和田野。有的被刮落到树下草下，即将滋养肥沃的土地。而有的依然在这个城市里，被车流人流压在马路上，时而就势翻滚，时而趴下歇息。

每一片落叶都有自己不同的命运，当它从树上掉落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交给了命运。这个命运可能是动物，包括人；也可能是自然界，包括风。但都无人问津，除非遇见环卫工人。

也许所有的意义从掉下来才真正开始，那将是离开母体获得自由的结果。

就算蹦蹦跳跳到不了远方，也曾被裹挟着玩命前往。

尽情翻滚吧，无关乎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