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3）

Part4

那些美梦，太过于完美了。

梦境中我可以是帝王，坐拥世间的权利和财富，却没有人和我争夺皇位。我也可以是冒险家，见过奇险无比的景观和匪夷所思的事件，却从无死亡的威胁。我可以是收藏家，见过世间最稀奇的宝物，却没有人偷窃和抢夺……

但梦醒时分，却无比失落，就像是我曾拥有那一切，而在天光破晓的一瞬间被人无情夺走一样。

可我也明白，事实上，那些都是假的，是我的妄想。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我十分地失落。

我又一次去了那个木屋，找到那个黑斗篷，告诉他我要消除掉我的美梦。

他点头，还是提出要清除我的部分记忆作为交换。

就这样，我既除去了噩梦，又除去了美梦。

按理说这样应该很好，但不久之后，我发现一些可怕的变化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开始抑制不住地焦虑、食量大幅下降、学习的时候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随随便便地对身边人发火。

我打开浏览器，开始在互联网上查询如果一个人不做梦会怎么样。我在搜索的时候，在心里暗骂自己傻逼，我这种情况哪里会有第二个，鬼会知道不做梦会怎么样。

然而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我还真查询到了结果，虽然并不是类似于我这样的情况。科学家曾做过相关实验，在被实验者即志愿者知情的情况下，在志愿者睡着了的时候，通过一些方式检测他们是否在做梦，一旦开始做梦，就叫醒他们。有不少志愿者在实验进行到一半时便难以再忍受，纷纷退出了该实验，极少数坚持了整个实验过程的志愿者后续的生活也受到了严重的恶劣影响，与我的状况完全相符。

我又去了一次那间木屋，跟他讲述了我现在的情况，并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他告诉我，只要先把我要求消除的噩梦拿回去，一段时间后再把我要求消除的美梦拿回去，就可以回归正常了。

我点头示意知晓，退出木屋仔细思索是不是需要再把它们拿回来。

Part5

夏日正午的太阳及其强势，然而却照不进这一间小木屋。我在门前踟蹰了一会儿，一闭眼推开了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入都会看到这昏黄到近乎没有的烛光，哪怕是大白天。在我适应屋内光线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目光的注视。然而他只是注视，并不开口，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静，静得出奇。这间屋子不但不欢迎外界的光线，也不欢迎外界的声音。

“我要买一件东西。”

他轻笑了一声：“你已经在我这儿买过几次东西了，说吧，你想买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尖锐，有些像孩童，但气息却又十分稳定，就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一样。

“……噩梦。”

“哦？那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呢？”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狡黠地笑着。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每一步都要索取不费的利益，偏偏我还真就一次次走进他的套路。

“你希望我用什么来换？”

“你只是购买噩梦，我也不是个奸商，”他顿了顿，“所以，我要的很简单。”

“是什么？”

“部分记忆。”

“哪部分？你要拿去做什么？”

“我喜欢收集人世间的故事，至于是哪部分……我这就和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