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 线 活
选中了展厅里几幅厚重的丝绒窗帘,但由于尺寸关系需要改一下挂钩处的皱褶宽度和密度。
由于窗帘十分厚实,不能用缝纫机操作,手工改的话价格昂贵,并且我需要根据自己窗户的尺寸逐幅决定该怎么做出新的皱褶,放在窗帘店里改的话很不方便。
于是我决定带回家,去新宅子比划一下看怎么改效果好,再决定是去店家改还是自己弄。
结果是我决定自己先试试看。
我自认为针线还过得去,也很有一份耐心做这样的活计,让自己选中的中意的产品更出彩。
然而,我忙乎了半天,新做出的两个皱褶很不美观。
且心里生出来一份焦躁:也不怎么确信店里那些年轻缝纫操作者还能有手工好的。
老母亲凑过来:我来吧。
老母亲轻描淡写,我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太厚了,又硬,你力气不行。
她接过去,拿过顶针带好,一针下去,一针拔起,操作得十分娴熟流畅!
就好像在一般的布料上一样,不觉得有什么难。
只十几分钟,就做完了我捣鼓一个多小时的量,还嫌弃我弄的粗针大线,直接拆了重做。
哎呀我的老妈,我真是服了。
我为什么对老妈的手艺这么惊艳呢?
自九年前我儿子上了幼儿园她欢喜得解放回到乡下,我们聚的时候不是去旅游就是在过节,所以从没见她拿过针线。
尽管后来也做过手工的衣裤给孩子们,那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吧。
以为她早就眼花手慢,不能做了呢。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作了半辈子针线的老模范!
我记忆中,上初二的时候,才第一次穿买的鞋。一直都是母亲做布鞋给我们穿。
不只是鞋子,所有的衣服也是母亲手工做的。
不只是我家,姑舅姨妈家也是我母亲接济着做的。因为她心灵手巧、吃苦耐劳,常常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夜半就着昏黄的灯光,做衣衫、衲鞋底。
在遥远的记忆深处,摇曳灯影里的母亲,专注而笃定,从来不因为堆积一处的大量针线活而焦躁,邻里时不时需要她裁衣裳、画鞋样,绣鞋花,她都是和颜悦色,欣然帮忙。
数十年如一日的手工历练,真不是造的,这七十六岁的老太太,拾起针线,依然是行云流水、驾轻就熟。
我忽然明白了,老人家心里的坦然与满足,源于自年轻时练就的看家本领。
被四邻亲朋需要的那种自豪与自信,洋溢在母亲年轻的脸上并传染给了我;
在母亲眼里,一双手一双脚,踏踏实实缔造出丰足温暖的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量不完的路。
这正是我世界观人生观的基础。
话说,漂亮有质感的窗帘经由老母亲之手,更显流畅美丽。
家有一老是个宝!祈祝母亲安康,幸福有如长流水,年年相聚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