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春秋凡人闲文!傅申1980。简书优秀作品汇编

一班主题 || 思无邪

2022-03-10  本文已影响0人  离九思

心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做“吸引力法则”。意为当你对一件事情的渴望值达到一个巅峰时,整个宇宙都会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相反地,如果你仅仅因为它难以实现,就轻易将目标更改为更容易实现的那个,就意味着你与“最好”失之交臂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妥协一下,就会收获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但后来才发现,降低一次标准,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只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一点点地将想要的东西推得越来越远。

之所以联想这么多,是因为3月第2周的一班主题,班班让大家自选内容,自拟题目。这给了我一个阐述《黑色星期日》里画家王铎人设的理由。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曾经四易其稿。无他,皆因为王铎这个人设,我反复琢磨,却难以下笔。因为他是现实生活中有原型的人物。

我本意是为了实事求是地写出王铎这个人物,完成非•英雄的创作,但无奈剧情需要,我不得不将他改为了一个反面人物,最终写成了这篇《黑色星期日》。特别是今天看到梅花满园老师在文后的精彩评论以后,我感觉更有责任把这位英雄的事迹写出来,以正视听。

以下是我的初稿,这就是最真实还原王铎原型的文字:

我的变化是从周日早上接到王铎的电话开始的。

电话里他告诉我刚从意大利回国,下午就能抵达S市,特别想念费尔蒙酒店的丁香炙鸡和一品烧麦,希望能和我共进晚餐。

惊喜来得很突然,要知道他自从去意大利留学后,我们便再没联系了。据说这次回来是要办一件急事。我扒拉着衣帽间里重重叠叠的衣物,从Prada、Versace到Burberry,各种定制服装被我一件件扔到地上,没有一件隆重到配得上见他。

我翻出柜底那件放置多年的雪纺纱裙,对着光,它依然纯白得无丝无痕。

记忆乘着指尖的细密触感,倒回十五岁那年,我遇见他的葳蕤时光里。

那年父亲备下家宴款待他即将赴任远行的老同学,差我去超市买饮料零食。当我在超市里看到货架上的炒松子时,惊喜了一下。作为南方孩子,我以前并没有见过松子,偶尔在林子里捡到像峰塔一样密集的松果,却并不知道里面还有果核。这种大尾巴松鼠的粮食,此时正被摆放在超市的坚果区,状如一粒一粒的小指甲,刺激着我的好奇心。

我的念头才起,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干净利落地拿走我面前的那几袋炒松子,不留一丝余地。他侧面的立体轮廓闯入我的视线,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多年后满大街烂市的破洞牛仔裤的青年身材极高,目测一米九以上。

但凡身材好的型男穿上白衬衫都是无可救约的毒药,这不仅是我的认知,连收银台的小姐姐都刻意放缓动作,将礼品盒和坚果慢吞吞装进不同的礼品袋里,再逐一同他核实价格。如此详细尽心,也没能换来他半句搭讪。

很快我便再次看到了这些炒松子,它们和礼品盒一起被堆放在我家的圆桌上,它的旁边,一位中年男人正和父亲高声攀谈。见我蹦蹦跳跳跑回来,父亲把我引荐给他老同学的儿子王铎,正是那位超市里有半面之缘的高个子青年。

这位年轻人放下画板和2B铅笔,噙着笑看向我,阳光从他头顶温柔地倾泻,照出一双误我终生的眉眼。窦性心律不齐导致的不规则心跳带给我放射状的刺痛,这动静太大,我断定自己被惊艳到了。

王铎的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作为央美名宿靳尚谊的弟子,据说大三就出版了专著,其油画作品被俄罗斯、美国、加拿大等多国私人艺术画廊收藏。我心里这个羡慕嫉妒多年的人物,终于从故事中走到了我面前,并且长着一张盛世美颜。

事实上,王铎压根儿没注意到我膜拜的眼神,他叼着笔皱着眉,对我这些年的素描、水粉作品很不满意,“中考想去美院附中?那得强化结构素描能力。去看看我的作品吧,找找感觉。”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内心窃喜。

借着这个契机,我有缘见到了他作画。大而空旷的房间里摆放着十几个练习结构素描用的石膏头像,各类画稿被他随意堆放在桌上。他戴着耳机,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握着一支硬毛画笔,在支棱着的一块油画布上勾勒出大面积的形,再换软毛笔来解决小的细节,并不时用松节油修改。很快,一位少数民族少女的面部轮廓呈现出来,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斥着迷茫和无助。

“下笔前你需要用心去感受和体会你要表达的东西,这样画出来的东西才会有灵魂。”他从桌子里翻出一沓照片,指着其中一个在破烂的屋檐下抱着弟弟对着镜头傻笑的孱弱少女说,“这是我去年在滇黔交界处的古敢乡写生时遇到的水族少女龙月。她就是我刚刚画中的主角。那地方的干栏式建筑风格很有特色,但更为出名的是这里是全国人口贩卖最猖獗的地带。”

他说这话时沉默下来,低着头攥紧了画笔。“我在这块儿写生呆了半个月,见着好多同龙月一样年纪的女孩子被自己的父母卖掉或者送掉。我逐一去游说阻止,却收效甚微。”

他的眼光移到这幅民族少女画上,眼里浮现出痛苦与遗憾交织的情绪,“她们和你一样的年纪,仅仅因为贫困,因为性别,就被父母亲卖给人贩子。法盲、无知和深度的贫困才是我的作品里需要展现的东西!”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幅画,人口贩卖、深度贫困、滇黔交界,这些我生命中从未触及的词语把我的懵懂岁月迫不及待地拉伸,用压抑得近乎让人无法透气的故事,剥开了岁月静好之下的残酷外衣。

他说,“幸好,一切都过去了。我后来画了一批这样的作品去参赛和拍卖,钱全部用于资助这些偏远山区的孩子读书,只希望能有机会改变她们的命运!”

我的视线纠缠在他的脸上,很久很久。是的,我就是再活一辈子,恐怕也很难遇上第二个比他更令我着迷的人,在我十五岁的夏天里,他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跨越了我整个的生命。

我见过春日芳菲的花草,听过初夏傍晚的虫鸣,踏过深秋金黄的枯叶,走过严冬肃杀的校园,却从没有见过这样善良重义的美少年。在这人潮熙攘和盛世烟火中,他是我踏着祥云而来的英雄。如果暗恋有模样,一定是这位二十岁少年的模样。

我攥着这条雪纺纱裙,是的,没有然后了。

世界上最美不过的景致,是那些最初的心动不为人知。我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内心的堡垒,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中,炒松子逐渐干瘪,浸出油来,打湿了包着它的纸袋和再一层的报纸。而我的那些心思最终随着那条见证了初识的雪纺纱裙一起被锁进柜底。

时光荏苒,滇黔腹地已不复当初的贫困,古敢乡的记忆慢慢沉淀在了岁月里。那些心动的瞬间随着时光淡去了痕迹,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名字,印在心底,刻在眉梢。

此后经年,我们像平行线一样,沿着各自的人生轨道行进。他读完硕士后去了意大利读博深造,我则开始了自己柴米油盐的人生,从此,断了联系。曾经那样在意的人,最终成为我人生戏剧里一个遥远的观众——鼓掌、微笑,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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