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十

1月25号，腊月十五，阴。

清晨，沿着弯弯曲曲的上山路，我与姐姐和十几个乡邻去珠宝寨烧香。

虽然，那里仅有一座小小庙，但常年香火不绝，逢初一和十五去的人多些，有人专门为香客煮饭。而去的人也都几乎是安居在凤凰山下的一方子民。

于我而言，珠宝寨是我熟悉的地方。关于那一片土地，我曾写过多次，还有珠宝寨庙的来历。

简单讲，珠宝寨那一片区域是属于我们泮水惠明大队最远的、与别地交界之处。在未成林之前，那里是片庄稼地。

也许是因为，人类需要经历瘟疫、阴谋和战争。但人类更需要经历慈悲与爱的原因，所有这些过程，顺其自然，就如同茫然又真实的人性。

从我记事时开始，就知道那里有一棵古树。后来，在我离开家乡后的第三年，政策实行农民种树还林，古镇开发。这个时候，据说有不信者，故意把古树毁坏，造成后果不堪设想……

比如：有人亲眼目睹树桩流血水之说。见证摧毁它的人后来都以不得善终而警示人类。总之，是福是祸，都被锁进时间这面镜子。这说明，死亡是透明的。把它放在凄凉之下，显然，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仍记得，过去跟着家人翻山越岭去那里做庄稼地时，看见那边有几户人家，据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其中一家姓陈，子孙后代兴旺。这户人家为人很随和，凡是去那片土地做庄稼的村民，有求帮助的，他们都非常热情。

回到十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与先生回乡探亲。那一次，父亲陪着我们去珠宝寨，从凤凰山下上去，那会已经没有山路可走，我们在林子里摸索着往上而去……

那时候，我们只是为了满足怀念，目的很简单，只想去那片我家原来做过庄稼的地方看看。一路上，感觉像某种寻找光芒的人，穿梭林间，闻着熟悉的泥土芳香，留下纷乱的脚步。

到了珠宝寨，惊喜又惊讶，见到几个泥水匠正在那里建庙。大热的天，水，砖，以及所有材料，都是靠马托运上去的。关键是树枝相互蔓延，连路都没有，困难可想而知。父亲问其原因，得知是陈家受仙人所托，筹资着手建庙。

现在所走的上山路，是防滑的石梯子，属庙上筹资所筑。

我们今天的午饭是在庙里吃的，虽是素菜，每个人都说好吃。还是老规矩，我的姐姐提醒我，要么吃一碗，要么吃三碗，盛多盛少随意。

庙前与旁边，都有人生起柴火取暖。有人拉起家常，述说此次前来的目的，真实而具体。我的姐姐悄悄地告诉我，来庙里的人，也有讲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靠近菩萨的。比如女子身上不干净的人，还有正在家带婴儿的人……

在冬日沉寂的丛林里，一处泥土散发的香味，古老而肃穆。云梯上浮动的影，顺向同一种信仰，给人又是一番见识世界的乐趣。

2024/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