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岔

    尽管天下着雨，同事们仍然在研讨会结束之后，要去南岔走走，看看涨水的澧水，并一起吃个饭。

    老天对我们真好，我们开车到南岔时，雨小到几乎没有了！

      南岔是个好地方。澧水上游的主要支流在此段流域时已经全部汇聚。水流蜿蜒曲折地穿梭在高峻险陡的大山壑缺处，突然从高高筑起的大坝的几个开放的闸口冲出，再加上夏汛期间，连日大雨，汇水满川，水量充沛，故水势汹涌一一人在三四里外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巨龙似的大水冲下河谷的轰鸣震颤之声！远远看去，白沬飞扬，水雾蒸腾，壮观之极！

      我们聚餐的地方叫南岔一家，是距桑植县城七点五公里的一个鱼庄。这里在澧水的东南岸，距离南岔古渡口大约五百米，去鹤峰和龙山来峰的省级公路从这里经过。从这里可以向北面远远地看到贺龙电站，欣赏到澧水从群山中冲出时的雄壮景象。

      驻好车，有人安排饭食，我和几位同事沿澧水漫步。澧水在我们眼前的一段河道已经变得开阔。浑浊的水由北而南再向西曲折流去，在视线尽头没入山林之中。古渡口再没有了昔日摆渡的渡船，只在对面西北岸边停泊着两只小舟，有人用渔具在平缓的浊水里用网兜捞鱼。对岸的堤坝上，是南岔古渡口的老街市，那里是一个很广阔的地方。同事大向告诉我说，原来那个老街的建筑全是木瓦结构，典型的土家风格式样，可惜九八年发大水，将对面一大坪的老街房子全冲走了！现在的那些排列紧密的房舍全是钢筋水泥砖石结构，已全非古渡口街市的模样了！

      大向对此地极熟，指着渡口，指着渡口西北面笼罩着云雾的大山，给我讲相关的地理人事。

      南岔渡口地据澧水要津。没有通公路之前，此处上通川鄂、下达津澧。从北宋时开始，土家儿郎被朝廷征调远征辽浙，或是奉旨平定内地叛乱，几乎皆是从此处出山，踏上艰辛的征途的；更不用说多少桑植的土民为读书求仕，为经商聚财，为维持艰难生计，他们皆从此处摆渡，走向远方！

      曾经鹤峰的容美土司率众入桑侵地夺财抢掠人口，从葫芦壳经小埠头冲出南岔，横行了桑植大片土地，被桑植土家儿郎奋起反抗，将强盗似的人众逐出了南岔，赶到了小埠头，并在葫芦壳设伏重创入侵者！

      我们站在玉泉河入澧水的一座桥上。这是一座为纪念贺龙元帅于1928年入桑组织桑植起义这一历史事件而修建的一座石拱桥，名叫回龙桥。1929年的七月初，贺帅率领红四军为保护红色政权，曾设伏于附近的小山头，引诱前来颠覆红色政权的国民党军从南岔古渡口过河，进入了伏击圈。当年的那一天，枪炮声惊天动地，国民党军大部被歼，红军取得了南岔战役的胜利，粉碎了国民党对湘鄂边革命根据地围剿，保卫了红色政权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固！

      今天，这里已经呈现出一派和平安宁：车辆往来于路况极好的省级公路上；澧水两边，新修的民宅很多，装饰多亮人眼目，让人感觉到地是人家的富足。突然，我看到一小舟从河对岸斜斜而上，挥舞着竹篙左一下右一下正奋力划着，最后入了玉泉河与澧水交汇处的岸边，便又开始挥网兜捞鱼了！

      我们在南岔一家聚餐后，便要告别南岔了。我们走时，天上的雨又下起来了，雨雾笼罩了南岔。被密雨云雾渐渐隐没了的南岔，便又成了我们的一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