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悲惨,才更能珍惜明媚的阳光…­ ­

2019-02-15  本文已影响0人  幸运的那一个

 很多年前,当默默还在姥姥家居住的时候,默默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后院里,看石榴花的花瓣轻轻的飘落,轻轻的落在地上,落在水里,有时候也会有小小的红润的石榴从树上坠落,掉在一地落花上,依然是轻轻的,无声地坠落,但比那些花瓣更为决绝。这时候默默总会感到伤感,然后就会流泪,或许是为那些花瓣难过,她们是那么美丽,却要在尘埃中葬送自己的美丽。那时候默默还不知道那个葬花的女子和她的爱情,默默只是因为寂寞,如同落花一般的寂寞。

­ 在默默为落红流泪的时候,姥姥总是悄悄地站在默默身后,然后轻轻地抱着默默,叹一口气。那时候默默五岁,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她不说话,不笑,不哭,不闹,不跟其他孩子交往,甚至拒绝自己的父母。默默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喜欢的小小角落里,一遍遍地翻一本图画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着,想着自己的心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即使是孩子,即使默默那时候只有五岁。在默默很小的时候,他们都认为默默很乖,是个安静的孩子,但当默默渐渐长大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默默是个怪异的孩子,默默从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任凭他们如何诱导,默默始终不肯踏出那个世界半步。于是在默默五岁的时候,他们终于绝望了,任由默默在自己的世界里徘徊,他们把默默送到了姥姥家。

­ 每个夏天的夜晚,只要是晴朗的,姥姥都会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抱着默默看天上的星星,告诉默默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还有月中那棵神秘的桂花树。默默看到树下有只小小的兔子在不停地捣药,于是一直想知道是不是谁病了,但是默默始终没有说话,其实她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默默喜欢姥姥家的夏夜,清凉宁静,满院的夏花在月光下静静地睡去,淡淡的花香却在周围弥漫。姥姥在她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后院那棵高大的石榴树,还有那树的鲜艳,像血一样的鲜艳。在石榴花开的时候里,默默总是仰望那些灿烂,看得心惊肉跳,然后又对着一地的落花无限悲哀。

­ ­ 默默第一次见到彤彤也是在那个夏天,那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在默默的生命中出现,她们几乎影响了默默一生。­ 姥姥希望默默能快乐起来,她默默地为默默做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很多事情其实是默默事后才明白过来的,但当默默真的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包括默默跟彤彤之间的一切。­ 那天下午默默依然坐在后院看石榴花飘落,姥姥在摇椅上睡着了,手中的蒲扇掉落在她的脚下,默默轻轻走过去,想帮她捡起来,就在默默弯腰拾扇的时候,默默看到后院的门口一张怯怯的脸。­ 姥姥醒了,她爱怜地看了默默一眼。

姥姥总是喜欢无限爱怜的看着默默,所以跟姥姥在一起,默默总是感觉很安全,不必害怕失去。这时她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笑着叫她:“彤彤,来这里!”小女孩一边看着默默,一边小心翼翼地跑到姥姥身边,姥姥抱着她,依然慈善的笑:这是彤彤,她比你小一岁,你可是做姐姐的了!”默默仔细地看了那个小女孩儿一眼,记住了她的样子:松松地扎起的两个小辫,脸圆圆的,眼睛细细的,很亮,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的向上翘着。­ 彤彤在姥姥身边坐了一会儿就跑开了,姥姥于是仍旧一边随意地摇着蒲扇,一边看着默默笑着说:“彤彤住在我们隔壁,是你隔壁爷爷的孙女,你要是喜欢就找她玩儿。”

­石榴花渐渐落尽的时候,姥姥养了一群小鸡,毛茸茸的,默默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些小小的生命上,默默总是不停地拿着黄澄澄的小米撒在地上,看着这些黄色的小生命争相啄食,姥姥总是笑着提醒默默:“慢点儿,喂多了会撑坏它们的。”默默于是就停下来,但见它们吃完了,又会不由自主地撒下一把。­ 彤彤有时也会自己跑过来看我给小鸡喂食,她不爱说话,跟默默一样,所以默默喜欢她。她们静静地看着这些鸽子和小鸡在一起抢食,偶尔彤彤会抬头对默默笑一笑。蓦然间,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尽管那时的她们并不知道朋友的含义是什么。­ 小鸡不久就长大了,姥姥总是在喂它们的时候念叨着:“我们的默默以后就有鸡蛋吃了。”

姥姥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默默,但她老了。­ 默默开始和彤彤一起玩儿,她们用泥巴捏成各种小人儿,用积木给蚂蚁搭房子,这时候彤彤总是很快乐的笑着。虽然默默仍不喜欢说话,但默默开始跟着彤彤大笑,默默开始试着走出自己的世界,因为彤彤,还有姥姥。姥姥很欣慰,很多年后她告诉默默,她知道默默是个正常的孩子,而且是个善良的孩子。­ ­ 彤彤的爷爷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身材魁梧,经常喜欢叼着一个大烟卷。姥姥说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去打兔子,枪法很准,还会些医术,尤其是跌打损伤。

彤彤的奶奶跟姥姥关系很好,年龄要比姥姥小,但头发已经全白了,她们的经常在一起说话聊天。彤彤的父母每过一段时间会来看望彤彤,跟默默父母一样。所以默默觉得彤彤跟自己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孩子。但跟默默不同,彤彤每次见到她的爸爸妈妈都很开心,而默默却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从默默到姥姥家的那一天起,默默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七岁那年默默和彤彤走入了小学的校门。­ 在学校默默是个乖孩子,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默默都安静地坐在那里,有时候她也会出来玩,但只和彤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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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女老师,她一直对默默很好,常常带默默到她的房间去玩儿。她在那里教默默读书,教默默背黄四娘家花满溪,教我数九歌。只有在她那里默默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默默会开心的说,开心的笑!默默几乎记得她教过默默的一切东西。默默后来一直以为她是除姥姥之外默默最初的蒙师。­ 后来,她离开了那里,在默默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默默很怀念她。

­ 初中时她给默默写过一封信,告诉默默要听姥姥的话,要开心,要好好学习,要照顾好自己。在读那封信的时候,默默一直在哭,但是她没让泪水打湿信纸,默默把它永远珍藏了起来。后来在念初二的时候,那个女老师和她丈夫带着女儿去看过默默一次,老师的女儿已经七岁了,如默默当初一般的年龄,她仍是那些话,照顾好自己,要爱护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话了,她知道默默总在伤害自己,她了解默默,了解一个孩子的敏感和脆弱。­ 小学默默念了六年,六年里除了那个老师,还有彤彤,其他的记忆都已消散在风中。­ ­ 因为念书,默默离开了那座村子,离开了姥姥。

­ 初中后默默选择了住校,默默当时一直想逃避,但不知逃避什么。默默仍然回去看望姥姥。­ 彤彤则是回到了她父母那里,初中时她常常给默默打电话,有时候放假她们会一起回到村里,她们仍然每天在一起。呵呵,很快乐的日子。­ 在后来,在默默刚刚初三的时候,辛勤劳累了一生的姥姥再也经不起岁月的侵噬,病倒了。­ 那几天一直在下雨。在默默回学校的前一天,雨越下越大,默默执意要到舅舅家去看望病中的姥姥,默默已经一周没有见到姥姥了。默默看到姥姥躺在那张古老的雕花木床上,形色枯槁。在默默进门的一瞬间,正在昏睡的姥姥忽然睁开了眼。她看到默默很开心,于是精神也好了起来,舅妈说姥姥已经很多天没有这么精神了。

­ 舅妈去做饭了,姥姥忽然拉着默默的手哭了起来,两行浑浊的老泪从那深陷的眼窝中淌落。姥姥微微欠起身子,很吃力,默默不让她动,她说她想靠一下,默默于是给她垫了一个枕头在后面。姥姥喘了一口气,问默默:“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学校离舅舅家很远,默默那天是冒雨打车回去的。默默不想姥姥失望,于是告诉她,默默周六就会回去看她,而那天,是周日。­ 姥姥又哭了起来,姥姥哭着说:“孩子,你再回来就见不到姥姥了,姥姥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默默哭了起来,姥姥抬手摸了摸默默的头,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默默不哭,默默是个好孩子,默默答应姥姥要开开心心的,姥姥会一直保佑着默默的……”­ 那是姥姥最后一次见到默默,几天后姥姥去世了。去世前姥姥要求把她送回老家去,她说她想在那里住几天。但就在回到老屋的第二天中午,姥姥安然辞世了,那一年姥姥86岁。

­ 起灵那天,去看了姥姥最后一眼,默默看到姥姥安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慈祥,还有淡淡的牵挂。­ 默默看到了姥姥,但姥姥却再也看不到默默了。­ 那一天,默默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忧伤的默默……­ 姥姥去世后很长时间默默都不敢再回到那个村子里,默默跟彤彤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默默一直很想念彤彤……

­ 很快就要中考了,默默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了,少年时代的一切已经从默默的记忆中渐渐忘却,或者说是被默默刻意的遗忘了,默默知道自己其实无法忘却,默默只是在逃避,逃避着不去回忆。­ 但很多东西是你无法逃避的,就像有时候默默仍然会想念姥姥,想念默默……­ ­ 暑假里,默默又回到了村子里。村里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有很多新的生命出现了,很多年迈的生命消失了。­ 默默回到了姥姥的小院,小院里还是有很多花,那些姥姥亲手种下的花,在杂草的吞没中,还在顽强的生长着,但后院的石榴树则已经干枯了,再也开不出那些鲜艳的花了,姥姥生活过的老屋还坚强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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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沟通。默默最害怕流鼻血。默默说自己不想被烧成灰,那样会很疼很疼,烧成灰后很难看……­ 默默姓姬,默默叫姬默。阳光灿烂的小山上,有座用彩色的卵石和水泥堆砌而成的‘小房子’,房子上只有四个字:姬默的家。还好,不是很疼,一瓶安定,永远安静地睡去,安静地睡去。再也不用害怕孤独,再也不用害怕流血,再也不会被丢弃……­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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