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孩提时代，父爱是轻抚。

      傍晚父亲干完田间的农活回家，喜欢用热水洗脸、泡脚。我会在父亲洗脸的时候，将他的布鞋提出来，放在洗脚盆边上，父亲洗脚了，我会要求一起洗，当我将小脚掌压住父亲的脚背，父亲则快速地将脚往后抽离，并用脚拇指抵住我的脚心，轻轻的抠动几下，我是极怕痒的，便发出“咯咯”的笑声。晚饭过后，当父亲坐在竹椅上休息了，我先是背靠着父亲的背，或用小手揽住父亲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或倚在父亲腿旁，不一会，索性就又趴在父亲腿上。父亲便熟悉地轻轻按抚我的身体，那暖暖的略显粗糙的大手，从我肩膀向下、再到腋下，很是享受，有时舒服得流下口水来，好一会儿后，父亲轻拍我的背：“好了，起来吧。”意犹未尽的我嗯了一声，却不愿起来，索性将小眼闭上，“这只懒猫”父亲小声的说，又开始轻抚起来，我心里禁不住地偷笑。

      上学后，父爱是身体力行的教导。

      父亲没有文化，以前由于家庭成分不好，吃过很多苦，替奶奶撑起一个家，因此对我一直教导是要自力更生。在三年级开始要参加劳动的，挑石子，挑沙，通常是在课间休息或中午时间，砍柴是一下午的，小学时一学期任务要四百多斤，这个任务对于体格小的我来说是挺重的，快到期末了，父亲会抽个空闲的下午一起帮我完成。

       踏入社会后，父爱就是港湾。

       每当失意了、失落了，只要回家一段时间，又会斗志满满地出发，虽然有些见解会和父亲的有出入，也曾发生隔阂，但一段时间后就又都能相互了解，因为彼此有爱。

       年前回老家，发现父亲变了。

      老家过年有三天年的说法，从年三十开始要给祖宗神明进香三天，原来进香都由我和我哥来进行的，但今年是父亲进香，从过年那天起，甚至到我出来的头天晚上。父亲不信佛，也不迷信的，现在想来也算明白了，父亲自认为年事已高，没有能力为子女做些什么了，只希望借助神明祈福子女平安；父亲絮叨了好多，现在想来也清楚了，因为我们常年在外很少机会和父亲面对面的沟通，父亲一定积攒了好多好多的话想和我们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却无从说起，便一直重复那个他觉得最重要的话题。

      今年临出来的头天晚上，睡觉前，我就跟父母两个人说，天气冷，早上别起来为我准备早餐，我自己随便搞点吃的就可以了，当我五点半起来的时候发现二老为我准备早餐已经差不多了，看着他们瘦弱的身躯、缓慢的步伐，眼泪止不住流下了，天色尚早，父母血压有些偏高，不适合太早起的，我劝父母回床休息，好说歹说后母亲去休息了，可父亲却不愿去，边烧开水边叮嘱我起来，我应承着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在家门口等车，我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直以来我对父母挺愧疚的，从未有过为他们做些什么，还让他们一直操心。

      车来了，我匆匆将行李拿上车，不敢再回头朝家门口望，但我感觉到父亲一定站在门口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