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汤(17)
在一片树林里,有一栋既破旧又残缺不全的木房子,房子建造的也很简陋,透过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光景,幸运的是这栋木房子是处在树林里,如果是在大街上,那么住在里面的人就没有隐私可言了。
简陋的木房子里住着一个老酒鬼,这木房子虽然简陋,但里面的酒味却很香,不仅如此,酒香还偷偷地从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钻了出来,然后在外面肆意地飘来飘去。树林里偶尔会刮来阵阵微风,这时酒香就会随着这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所以这木房子周围也满是酒香味,只不过是屋里的酒香要更浓郁些。
虽然有句名言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山水之间。但这屋子里面的酒鬼却是个嗜酒如命、货真价实的酒鬼,因为毕竟他不是醉翁,另外他也没有达到醉翁那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境界。
这屋里面的酒鬼是坐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双手放在四方木桌上,而他的上半身则几乎快趴在桌子上了,就跟没有骨头似的,都快要成案板上的肉了。如果不是他面前摆了张桌子,相信他早就趴到地上去了。“嗯……香!香!真香啊!”酒鬼手里捧着一瓶还没有开启的酒,鼻子凑上前去在瓶口不停的嗅着,同时鼻尖在一上一下的收缩着,而脸都快要贴到瓶壁上了,因为对他来说,酒就是他的心肝宝贝。“这瓶酒还没开启就这么香了,那开了之后不是要香飘十里去了?”这个酒鬼心里不禁沾沾自喜地想,于是他缓缓地把瓶塞给取下来,而其实他心里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但是他干嘛要一点都不急呢?因为这瓶酒已经是属于他的了,早晚都会成为他的腹中之物,也不怕再等候一二分钟,只不过是他还不知道有一位不速之客正闻着酒香朝他这这边赶来,不然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而这位不请自来的就是罗雪玉。罗雪玉在往回走时,正好经过这片小树林,里面的酒香弥漫的实在太厉害了,这时又恰好一阵微风拂过,那酒香又开始舞动起来了,一跳就跑到罗雪玉的鼻孔里面去了。
罗雪玉一闻到这酒香就立即想喝酒了,让她如饥似渴,就像饿了想吃饭,口渴了要喝水一样,于是她就闻着这酒香往树林里面走,很快她就看到了那栋简陋的木屋。而屋子里面那可怜的酒鬼对外面的的情况全然不知,就连罗雪玉骑着马来到他屋外竞丝毫没有感觉到,因为他已经完全被这美酒给迷住了。每当他慢慢地喝完一口酒,他就会十分陶醉、十分享受的闭上眼睛,然后再十分兴奋的感慨一声:“哇,这酒实在太美了!”
等到他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罗雪玉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个小娃娃,唉……”酒鬼没有多去理会她,只是随便问了句“你是谁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是闻着酒香过来的,你这酒实在太香了,所以就情不自禁地跟了过来!”罗雪玉笑嘻嘻地说“你这什么酒啊,怎么会这么香?可不可以借我喝几口啊?”在说后面这句话时,罗雪玉很明显有点儿嘻皮笑脸。
“我这酒叫‘十里飘香’,是酒鬼我自己酿造的!”酒鬼听了她的马屁后,十分自豪亦十分骄傲地说“想喝酒那还不容易,不过我这酒是没你的份了,要喝,自己回家喝去,叫你老爸老妈给你酿一坛,或者是让他们给你去买。”
“这我知道,这还用你来说,如果我想痛痛快快的醉一次,我完全可以把一栋酒楼给包下来!”罗雪玉也是豪气冲天地说“不过我今天是闻着你的酒香才跟过来的,既然你的酒这么香,那我就一定要喝,今天是喝定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哟!”那酒鬼停了下来,这到是让他有些惊诧,本来瓶口已经碰到他的嘴唇了,不过他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因此有些傲慢地说:“要是我不给呢,你想怎样?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白跑一趟,看你也奈何不了我!”
“你你……”罗雪玉有些气愤地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气呢?不就是喝一点酒嘛!好,你不给是吧?那我就只好自己拿了!”
罗雪玉于是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去“拿”。但别人也是人,并且还是个活的,那么闪躲就是他的本能了,结果罗雪玉伸手去“拿”了几次都抓空了。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啊,不给还要过来抢,一点都不像样!”酒鬼到是教训起她来了“女孩子就应该知书达礼,规规矩矩,文文静静的,你懂吗?你看别人家里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就你,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孩子!你的父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呢?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我真替他们感到痛心啊!”
“什么叫‘你的父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呢?’?难道我爹娘有我这样的女儿不好吗?难道我就很坏吗?另外谁说女孩子就不可以喝酒了,你刚才不说还好,说了我就偏要喝,喝定了!”酒鬼的话让罗雪玉有些气愤,她摆出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姿态,用捍卫尊严地口气大声说“你今天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直到你给为止。”
“嘿……你耍流氓是吧?告诉你流氓我可见多了,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流氓!你以为我怕你啊!”酒鬼也不是吃素的,口气非常强硬地说“好啊,你不走是吧?那你就坐在这里吧,等下等我把酒喝完了,也同样没你喝的了!”
“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哪敢对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耍流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流氓一下,那不是要让你失望了!”罗雪玉非常强势地说“还有,我就不信你这里只有你手上这一瓶酒,屋里肯定还有,只是你把它们给藏起来了,如果你懒得拿的话,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帮你拿,然后咱俩一起来个痛快!怎样?”
“什么怎么怎么样啊,你烦不烦啦?去去去去……你给我出去,别妨碍我喝酒,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酒鬼用手狠狠地敲了敲桌面,接着非常恼怒的吼了起来,然后站了起来,伸手抓住罗雪玉的左手手臂,欲把她给拉出去。
“喂,你想干嘛?我不出去,你还没拿酒给我喝呢!”罗雪玉本能的想要反抗,酒鬼虽然身子消瘦单薄,但她的力气还是不及酒鬼,话刚一说完就被拉到屋外了,等身体一站直,那酒鬼就迅速把门合上并栓好了。
“好啊……你拽,你嚣张,你的厉害是吧!”罗雪玉依不罢休,在门外大声喊道“你知道本大小姐做人的原则吗?”
那酒鬼也在里面大声回应她:“没兴趣知道!”
“那我就更要说了。”罗雪玉霸道地说“本大小姐做人的原则就是:你拽我就比你的更拽,你嚣张我就要比你更嚣张!你不给酒喝,我就偏要喝!”
那酒鬼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我到是要看看你怎么个拽法,怎么个嚣张法!我已经把门给栓好了,想喝酒先进来再说。”
“好,你等着。”罗雪玉说完转身来到她的坐骑旁边,就上了马,她骑着马先在原地转了一圈,算是做一下热身运动,然后马鞭一甩马就飞一样地冲了上去,就在快要撞到门的时候,罗雪玉突然勒住了马,这么一勒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和技能,马的前半身连同两只前脚都高高地抬起来了,差一点就跟人一样直立站着。接着这匹马仰天长啸了一声,旋即那马的前半身就放了下来,同时两只前脚砸向木门,两块木门板当即就脱离了木门框,砸到地上去了,发出非常清脆响亮的声音。
罗雪玉骑着马缓步走了进去,接着又停了下来,而那个酒鬼已经是呆若木鸡了,让他惊讶的是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位女骑士,或者是一位女剑客,又或者是一位女王,因为她此时此刻的神情非常具有一位女王的风范。她那高挑而又微缩的眉毛,以及冷酷的眼神还有没有任何表情却又不显僵硬的面孔,这无一不凸显出她的高傲与高贵。
那酒鬼此时就像一尊雕像,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而他对罗雪玉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这时罗雪玉骑着马轻轻地来到他的身前,然后一弯腰,手一伸,那瓶酒就已经到了她手里了。她看着那酒鬼笑了笑,然后仰起头来,酒瓶举过头顶,就痛快地喝了起来,不过她喝得并不快,她不会像那些喜欢喝酒的男人一样,一旦痛饮起来,就咕咚咕咚一下子把一瓶酒给喝完,因为毕竟她是女孩子,并且是一位爱美,又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女孩子,
所以她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该做什么样的事。
她就那样不停歇的喝,很快就喝完了,罗雪玉放下酒瓶说:“谢谢,这酒果然是好酒!”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酿的酒,那还能有假!”那酒鬼非常自豪也很得意地说,同时他把酒瓶给拿了过来,才发现已经空了“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的酒量到是挺好的,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才喝了那么一点点,你就一口气把剩下的给全喝完了。你至少也得给我留一点,这可是我从我爹手里继承下来的六十年陈年女儿红!”
“你看你这就不老实了吧,你前面说是你自己酿的,最后又说是从你爹那儿继承下来的六十年陈年女儿红,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谁相信你的鬼话!”罗雪玉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接着用轻蔑的口吻说,然后从身上摸出几个银子,一把放在桌上,看也不看他“这些够了吧?”
“嘿嘿……够了够了,足够了!”酒鬼喜出望外,立马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将那些银子给扫到胸前,然后一个个的捡起来,放入怀里,顺便再咬上一口“你不就是想喝酒吗,干嘛不早点拿出来?早点拿出来,就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并且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样你好,我也好!”
罗雪玉调转了马头,头也不回地说:“是啊,但是这样就不好玩了!”
那酒鬼气愤地说:“难道这样就很好玩吗?你说我不老实,我看你比我更坏,另外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我这酒是好酒,对于一个喜欢喝酒的人来说,只要有酒喝就可以了,至于这酒是谁酿的才不会去管!”
罗雪玉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啊,当然好玩了,如果不好玩的话,我就不用这样大费周折了!”
那酒鬼终于抬起头看着她说:“你是不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野蛮,这么无礼,这么霸道?”
“当然不是,正常情况下我是属于刚开始你说的那种女孩,知书达礼、规规矩矩同时又文文静静的,全然不像你现在看到的我。但是我还想说,现在的我同样也是最真实的我,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这就是我!”罗雪玉在说前面的这段话时,双眼已饱含着泪水“一看就知道你没读过什么书,这不叫野蛮、无礼、霸道,这叫做风范。”
那酒鬼笑了笑,倒有些欣喜地说:“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传说中的‘静如处女,动如脱兔’的典型人物了!我想这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了!”
罗雪玉策马来到门口,看了看他,非常自豪地说:“那是,这可是你的荣幸!”然后就消失在茫茫的树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