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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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永恒的幻觉
也是他一生的幻觉

在黑夜里
从无名之地的混沌沃土中破土而出
从凡人栖居的矮林中成长
无数次地向上缠绕攀援
缠绕在此处和彼处
缠绕在肮脏之地和圣洁之地
缠绕在须臾之地和永恒之地
缠绕在琐事烦恼上
缠绕在钱财俗物上
一次又一次地缠绕在人身上
缠绕在言语和风景上

这就是他被一再鄙视
而又一再继续的生活

玩弄生活
亵渎生活
只是为了
超越自我、超脱自我
只是为了
超越一切壁障、超脱所有时限
就好像不会陨灭一样
就好像不必回到时间的长河之中
回到尘世的囚笼之中
重新变成凡人一样
就好像深渊不会为他而打开一样

嘲讽之声回荡着
啊，这是时间的嘲讽

而他，终究在嘲讽声中
被剥夺了一切
被剥夺了名声
被剥夺了灵魂
被剥夺了每一首诗歌
被剥夺了心中的不朽篇章
重新陷入不可名状的黑夜之中
重新陷入赖以生存的沃土之中

沦为那最痛苦的羞耻
最后一丁点的残存记忆

摘译自【奥】 赫尔曼·布洛赫《维吉尔之死》。原文只是普通段落，只是诗人维吉尔的感慨，没有标题，为了好记，强名为《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