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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墓碑上的花儿 ——读张爱玲《花凋》

2018-08-07  本文已影响228人  文质彬彬87

昨日睡前,读张爱玲《花凋》,午夜的钟摆,叠上满是萧索的疼,喧响的车轮碾过,地面一片被揉碎的声音,像是要夺走所有属于静的主场。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读《花凋》,竟有些让人无眠。

这花儿是一个女子,名叫郑川娥。生前,她是一只被左弯右曲的花,长着花的颜容,花的脆弱,却只能做天穹下一朵无名的花,无名到似乎从未有人想过:该把她当做一朵花来对待。

姐妹中川娥最老实,她的老实来自于天性,亦来自于环境。

姐姐占用她可以修饰自我的空间,异口同声的“小妹穿衣服越素越净越好看”,便使其不曾有什么合身衣服可穿,更没有什么时髦可赶。只有在姐姐们都出嫁了,川娥身上的漂亮才得以从隐形中松绑。

下面的弟弟占去爹娘也可以分给川娥的那份疼爱,要她受着各种被冠以懂事的理所当然的委屈。即使是中秋节,未婚夫来家吃饭的场合,川娥也免不了要在父母因小弟所起的争吵声、抱怨声中尽力保持平静。

爹娘占了她可以自我选择生活与爱情的种种可能性。她痴心以为爹有了钱后,可以送她上大学,由此去“从容地找个合适的人”。可我想,即使他爹钱多得满了出来,对于送川娥上大学的事儿,也一定谨慎再谨慎,直到有各种“正当理由”验证还是不上为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成为父母后,以父母该有的成熟而被儿女尊称为父母的。川娥的爹就是这样,他坐在父母的位置,可“心还是孩子心”,孩子心的不成熟常常会让他忘了他作为爹该有的“全力为父”的高度。所以,在川娥生肺病的两年后,当要出钱去买一张药方上的西药时,郑先生睁眼诧异道:“现在西药是什么价钱,你是喜欢买药厂股票的,你该有数呀。明儿她死了,我们还过日子不过。”“我花钱可得花个高兴,苦着脸子花在医药上,够多冤!”

职业为医生的章云藩是郑夫人选择女婿的好人选,这人虽然在初次见面时与川娥的理想型有所差距,但是在几次见面后,川娥还是对其生发出一种美好的情感。然而,肺病又来占用,它占用了川娥对这段感情进一步发展的种种幻想,占用了她的作为一个健康貌美女子的气息,占用了那双是以爱的名义伸出的却不是以打针为目的的双手,占用了她与情敌见面时该有的尊严与好样子。

“哭,你便独自哭”,我能想到:在那个被称为“花凋”的世界,病中的川娥常常是独自哭的,她哭自己到了二十岁,反而是在病中才有了自我观念的膨胀与成长;她哭疾病虎视眈眈的夺走章云藩所说的“我总是等着你的”最后期限;她哭她看到这个腐烂而美丽的世界,把她拖成尸体,一起往下坠。这些谁也不知道,知道的也权当做不知道。然后,在她未能完成诀别之后,她还有可以寄希望于生的时候。这,又是一重悲伤。

大家同声惋惜她的死,用各种显性的形式:垂头合手的天使,白石雕刻的美满,新式的行叙......死后的她,看似好像成了一只花,只不过这花是在这枯萎的家庭温暖下极致特写出的生机,只不过这花是在那忽视与无情下刻意营造出的怀念。这时,她这朵花反倒直了,但却见不着花儿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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