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吃酒

       圣诞节的狂欢已过去，午夜的街道，空旷寒冷。

       我站在烧烤摊前等待点好的食物。沸腾的熙街在狂欢后冷却下来。变得安静，偶尔有清朗的笑声响起，年轻而美好，不远处卖红薯的老大爷孤零零地蜷缩在摊车前，双手插进袖筒中，一动不动，等待最后几个红薯的主人。烧烤摊周围胡乱随意地放桌凳，显然经历过摧残，剩下满地的骨头残渣，劣质纸巾，还有一顶油腻的圣诞帽。

       打包好我的食物，回到酒吧，客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旺盛的精力发泄后，都拖着放纵后的疲倦离开。我低头看表，已经凌晨两点过。

       和我一起守店的小哥正在结账，等这批客人离开就剩下最后一桌了。我望向那桌人，看见才喝掉一半的啤酒，算了，别指望打烊了。正准备招呼小哥吃宵夜，那桌人起身过来。

      “这天也怪冷的，反正也没其他客人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酒吧。”

       我抬头看小哥，犹豫了一下，和小哥拿上两瓶酒，带着还没开动的宵夜凑了过去。

       简单地认识后就断断续续喝开了。

       年轻人的话题杂乱活跃，东拉西扯，天南地北。梦想和现实齐飞，啤酒和烧烤咽肚。从艺术到摇滚，从毕业到工作，从设计到女人，从灵感到钞票，从文化到吃酒。雅俗共赏，无话不谈。

       他们说，成都人不叫喝酒叫吃酒。像吃饭一样，吃酒也很重要。成都人吃茶吃酒打麻将，生性散漫不拘，可以打一天的麻将，吃一天的茶酒，不慌不忙，简简单单。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闹腾，小城市有小城市的滋味。到底去往哪儿？一边急切地想凌云壮志，大展身手，一边却装上现实，食不果腹，还闪了腰。年轻啊，所有有力气侃大山，有力气瞎折腾，有力气做愤青，有力气当英雄。

       “来来来，吃酒吃酒。”

      “干杯干杯，莫愁前路雾霾重，柳暗花明艳阳天。”

       “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请让亢奋的人更亢奋，沉默的人更沉默。一桌人喝多了，胡言乱语，站在表演台上的人牛气冲天，豪情万丈，嬉笑怒骂；坐在台下的人瘫软靠椅，满酒自饮，絮絮叨叨。卸掉白天的拘束，倒也让人多了份自我。

        酒过多巡，一桌子人醉意朦胧，亢奋的渐渐沉默，沉默的却安静得清醒。只剩下背景音乐一遍一遍循环播放。我清楚地记起歌名，是朴树的《平凡之路》。

        我站在门边送客人离去，夜风冷冽，我打了个寒噤，酒醒一半。收拾满地残羹，杯盘狼藉。不小心碰倒空酒瓶，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物资显得突兀。一只出洞觅食的老鼠受到惊吓，从我脚边飞快地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