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张良

2018-06-06  本文已影响140人  佘克宁

张良

晚年的张良,怀着对现实世界已经绝望的心情,投入到修道事业中。张良晚年的这种举动,被定义为是“激流勇退”、“明哲保身”,换言之,晚年张良的行为被认为是很聪明、很明智的自保行为。

张良是韩国贵族。秦灭六国,张良不惜散尽家财,重金收买亡命之徒,在秦始皇出巡途中设伏,可惜行刺失败。

张良走上逃亡之路,也从此走上反秦之路。张良最后与刘邦走到了一起,说明刘邦至少在两人合作初期的表现,非常符合张良理想中辅佐对象的标准。张良理想中的世界,是一个没有赢政的世界,张良愿意辅佐的对象,是一个不会成为赢政的人。

历史发展的过程,就是张良的理想不断破灭的过程。刘邦还是汉王的时候,张良与刘邦之间由于目标一致,彼此间存在共同语言。但是当刘邦变成汉高祖的时候,两人基本上已经不可能有共同语言了。

张良身负绝世才学,类似张良这种智力商数的人,当理想与现实完全脱节的时候,往往成为最痛苦的人。张良已经无法做出当年行刺嬴政般的举动,何况也没有意义。退隐,是张良绝望与妥协的唯一办法,只不过习惯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后世士大夫,已经理解不了张良这种高尚情操的理想主义者,只能牵强附会,将晚年张良痛苦修道,当做修道成仙。

张良号称“汉初三杰”,但并不属于刘邦集团的核心班底。刘邦起事之初,以沛县家乡人为基本班底,类似萧何这种没有贵族背景的人,才是刘邦集团的核心班底。

萧何进入咸阳,第一时间去收集秦国收藏的天下山川地图,与其说萧何深谋远虑,不如说是萧何一直孤陋寡闻。平民萧何重视的资料,如果交给贵族张良,也许张良不会认为是什么稀世珍品。萧何只能按照“汉承秦制”的套路,给更加孤陋寡闻的刘邦谋划“建国大计”。

当张良耳闻目睹国际间外交风云变幻之时,萧何也许还从未离开过家乡沛县。刘邦重用张良,说明先秦贵族虽然属于没落的阶级,但是毕竟见多识广,眼界与谋略,与无产者集团内的平民相比,更胜一筹,可惜的是,被使用者的初衷与结果,南辕北辙。

西汉及后世的史家,总是把汉初三杰的作为,按照辅佐刘邦建立西汉大一统的逻辑去解释。实际上,除了萧何符合这种解释,韩信与张良都不符合。

如果说嬴政建立秦王朝之时,对于所有的土地竟然没有一块被分封出去的事实,主流舆论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刘邦建立西汉王朝的时候,对于所有的土地竟然没有全部被分封出去的事实,主流舆论同样不能接受。当舆论最终接受这种事实的时候,也就是张良退隐之时。

《资治通鉴》之《汉纪 汉高祖》记载:
“张良素多病,从上入关,即道引,不食谷(服辟谷药而静居行气),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

《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认为:以张良之聪明,应该知道神仙之虚幻与诡异(以子房之明辩达理,足以知神仙之为虚诡矣);但张良视功名为身外之物,是明哲保身的表现(子房托于神仙,遗弃人间,等功名于外物,置荣利而不顾,所谓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

东亚大一统帝国过早的发育成熟与过早的尘埃落定,使儒家知识分子学识之积淀,与其对历史之认知,呈现出“积淀越深厚,认知就越谬误”之关联性,即便是道德水准与学术素养无可挑剔的司马光,也无法摆脱这种关联性。

刘仲敬在《革命的时代》之《贵族的反动与毁灭》(《经与史 华夏世界的历史建构》)篇说:
“韩国是申不害韩非的故乡,张良的复国主义,不是骑士的复国主义,而是阴谋家的复国主义。…………谋略家总要依附于人。
依附者最终只能放弃初衷,他(张良)足够聪明,放弃了挣扎,但是摆脱不了痛苦。他从复兴韩国的密谋开始,以毁灭六国的复兴的密谋而结束,个人的飞黄腾达以理想的自毁为代价,精神的扭曲可想而知。
刘仲敬指出:他(张良)不爱自己运筹帷幄创造的世界帝国,怀着贵族失败者的骄傲不理政务,结果在后世冒险家眼中,反而变成明哲保身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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