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和自我救赎
明天就是若芸,那个曾经最好的朋友的生日,姚璐看着日历,心念转动:要不要发一封邮件祝她生日快乐呢?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封邮件也会像之前的上千封邮件一样,泥牛入海,连“扑通”一声响都不会有。
但是,持续了四年的恐惧、隐隐的愧疚、忽而强烈忽而模糊的不甘如蜘蛛丝般丝丝缠绕着她的心脏,那种拂不去的黏糊糊的不适感,还是促使她打开手机邮箱发出了邮件,简单两句话:明天你生日,生日快乐!
邮件发出了,但姚璐的心却像被投入巨石的水面,无法平静。担忧、自责、怨恨、妒忌、不甘、内疚等等看似互相矛盾的情绪不断涌上来,她就像是走火入魔的练功者,被冰与火或交替或同时折磨着,尽管这四年来,她已经感受了无数次,但是依然无法应对。
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又备受煎熬的夜晚。
床上姚璐的老公翻了个身,姚璐惊了一下,窗外的灯光照在正在向油腻大叔的境界大跨步迈进的老公的脸上,看着这熟悉的脸,姚璐的心如台风天的海浪,汹涌澎湃。姚璐对老公并不是没有愧疚,但是每次只要老公一有任何动作,哪怕只是吃饭走路说话,这丝丝愧疚就如同遇到大风的蒲公英种子,飘飘扬扬就飞了,不知道飞去哪里扎根去了。
对老公,她更多的是恐惧,不是恐惧他这个人,其实,他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对大部分事情漠不关心,很多时候,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姚璐真正恐惧的是,老公得知之前的事情后,她将失去女儿,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恐惧一切被揭穿后,她将要背负的骂名。
想到这里,姚璐开始了又一次的愤怒,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为什么文宇现在就可以家庭美满,而自己要生活在恐惧、不甘和愧疚里;仿佛电视剧重播一样,不出意外的,姚璐心里又开始浮现出若芸那张不出众的在姚璐眼里甚至有些丑陋的脸,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学历,她还没有我漂亮,凭什么文宇坚持留在她身边,却视我如敌人?刚刚发生日祝福邮件时的点点愧疚也早跑到虚无空间......
已经凌晨三点半,姚璐的脑子依然如被人捅过的马蜂窝,乱糟糟的,各种念头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按下这个,又冒出了那个。
姚璐抚摸着手臂上一道道的划痕,虽然不深,但是仔细辨认也能看出一共九道,其中四道属于文宇。姚璐又恨了起来,那划痕也开始隐隐作痛。
文宇这个贱男,情愿忍受我大半年的声讨,情愿冒失业的风险,情愿被我两小时内180个电话的骚扰,也不愿意离开若芸,真是不识好歹,有机会我饶不了他。
若芸这个贱人,如果不是我当初选择离开,文宇还会在你身边吗?被你发现后,我给你发了那么多邮件,你全都置之不理,难道你就这么不看重当初的友情吗?
姚璐又一次陷入狂躁的深渊,她拿起手机......几分钟后,又一封带着强烈怨恨、妒忌与诅咒的邮件发往若芸的邮箱。
邮件的发出并没有使姚璐的情绪得到完全的宣泄,反而使她的情绪更加混乱。混乱的情绪里,姚璐无处安放自己的思绪,往事又浮现出来.....
姚璐和若芸曾经在同一所大学,虽然专业不同,但属于同一个学院,宿舍也仅仅隔着一条走廊。也许是冥冥的缘分,也许是因为两人个头差不多,在南方小鸟依人气质的女孩子群里,她俩就像两只大鸵鸟一样夺人眼球,这俩从第一次互串宿舍那天就多看了对方一眼,就是这多看的一眼,友谊的小船就此启航。
两人身材差不多,同样高挑细腰大长腿,但是姚璐比若芸漂亮,古典的鹅蛋脸,除了眼睛称不上大之外,找不出其他问题,350度无死角;若芸则属于路人脸,除了眼睛稍稍大点之外,找不出其他优点,350度全是死角;
性格上,姚璐略显大条,经常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那时候同一个学院经常上大课,姚璐和若芸也经常会坐在同一间教室听同一个教授碎碎念那絮絮叨叨的催眠经。这种大课一般都是比较枯燥的政治啊法律之类,若芸就强撑眼皮着眼皮在课上神游,但是姚璐就比较随性。
有一次,连着两节大课,第一节下课,姚璐擦掉趴在课桌上睡觉而流了一课桌的口水,对着若芸说“我要逛街去”;
若芸假装严肃的和她说:“同学,第二节要点名的”;
姚璐瞥了坐在讲台上整理讲义的秃顶教授一眼,起身径直走上讲台,开口就问:“老师,下节课如果你要点名,我让我同学帮我答一下。我今天来上了一节课了。”
秃顶教授眼都没抬一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说:“好!”
姚璐说:“那我走了”,然后,冲若芸做了个抱拳的手势,书本也没收就出了教室。
若芸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依然岿然不动的教授和大踏步走出教室的姚璐,心想,这世上是存在外星人的,而且就在我们中间,眼前这俩就是。
大学的时光过的很快,还没搞清楚宿舍窗外树上的小鸟到底是早上几点起床几点开始叽叽喳喳的唠嗑,姚璐和若芸就要毕业了。
大学四年里,漂亮的姚璐有过一次感情经历,就在若芸纠结要不要告诉姚璐,她看到姚璐那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和另一个衣着光鲜长发飘飘的女孩很亲密的逛街时,姚璐就告诉她,他俩分了。
这次感情经历让姚璐崩溃了将近五个月,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若芸有时劝着劝着她,就感到害怕的想逃,若芸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被情绪控制的如此彻底。姚璐手上用刀划出的伤痕,嘴里说出的一串串让人夏日里也能寒半截的恶毒的咒骂,还有她那像冲破了堤坝不断汹涌而出的洪水一样的眼泪都让若芸觉得陌生。
若芸在大学里没有过感情经历,若芸死守着高中的一段情,虽然她和那个男孩子隔着千里。但是若芸的死守没有等到圆满,毕业季,若芸遭遇了分手,那个男孩子说:“她没你坚强,她离了我会死的”。若芸就用一句“混蛋”彻底对这段感情做了了结,没有纠缠没有咒骂没有歇斯底里,尽管若芸心里已经是茫茫雪原飘着丝丝缕缕泛着寒光的杀意。
人生总要面对现实,刚毕业的大学生面对的第一个现实就是,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幸运的姚璐在毕业前就找到了一份本地的工作,而若芸一个人拖着一个小箱子,去了一个南方的城市。
之后的三年,姚璐有了新的恋情------公司里一个一直暗恋姚璐的男孩子,两个人双宿双飞,幸福的不像在人间,至少在若芸眼里是这样的。
时间是个好东西,借助时间,若芸消化了那个说她足够坚强的人带给她的伤害,心里的茫茫雪原渐渐消融,丝丝杀意也早就跑去几百光年外。曾经的坚持就仿佛远山上的一株狗尾巴草,再怎么摇,也摇不到若芸的心里。
若芸也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南方的男孩子文宇,文宇有着南方男孩少有的身高,在文宇面前,若芸居然感觉自己不再是鸵鸟,有那么点小鸟依人的感觉了;文宇也有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特别是微微一笑时,若芸的心跳都会漏掉半拍。
在一个洋溢着热情的火热的夏天,刚和文宇一起见过准婆婆的若芸接到了姚璐的信息,姚璐居然也来了南方,姚璐和新恋情分手了。
若芸当即带着文宇赶去见了姚璐,姚璐像是秋天里被第一场霜冻打过的草,萎靡中透着倔强。见到文宇,姚璐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若芸说:“你真有眼光,一表人才啊”。姚璐说完,多看了一眼文宇。也许没有这多看的一眼,就没有后面狗血奔涌的故事吧。
若芸的到来温暖了她千疮百孔的心。看她情绪不好,若芸特意留在她工作的地方陪了她一周。
这一周里,若芸又看到了姚璐在大学时一样的歇斯底里,又看着姚璐一次次不分时间的疯狂电话轰炸那个刚刚分手的前男友,又看到姚璐手上新添的水果刀造成的划痕,而且,姚璐居然学会了抽烟,看着那一地的烟头和陷入疯狂情绪里的姚璐,若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成功阻止姚璐的一次跳楼行动后,若芸有点害怕了,她拨通了刚和姚璐分手的男孩的电话,男孩只是说:“我受不了她的脾气,你帮忙多照顾她,谢谢”,然后,男孩再也不接若芸的电话......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停止,往后一年,姚璐似乎走出了阴影,若芸也结婚了,并且有了孩子。若芸怀孕的时候,姚璐经常来看她,看到若芸隆起的肚子,姚璐不停的感叹生命如此神奇,每每这时,若芸总是幸福的笑着。
女人的友情没有那么多义薄云天,只是渗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生完孩子后,若芸的婆婆将孩子带回了老家,没孩子在身边,若芸和文宇如同恋爱般潇洒,工作之余,若芸总是邀请姚璐一起出去郊游,一起在若芸家做饭,斗地主,姚璐的电脑里至今还保留着三人斗地主,脸上贴满纸条的丑样。
姚璐和若芸友谊的小船越发坚固。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岁月,在这段岁月里,姚璐没想过要交男友,她有时觉得,就这样挺好,若芸和文宇都是她的好朋友,有好朋友足矣,要什么男人。但是很多时候,她看着若芸和文宇亲密的样子,也会心里泛酸,自己长相不比若芸差,学历不比若芸差,身高不比若芸差,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孤单?
虽然年轻,但是也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经历的坎坷磨难,谁也跑不了。两年后,世界级经济危机,经常质问自己的主管为啥要安排自己加班的姚璐被裁员了,被裁的猝不及防。
也是那一年,若芸和文宇买了人生第一套房。
若芸和文宇帮着姚璐搬出公司宿舍的时候,姚璐看着文宇和若芸合力搬着她那一大纸箱书时,心里又开始泛酸,姚璐感觉到这酸似乎更加浓烈,为什么若芸就没被裁员,为什么她什么都有了,而我孤单一人又要面临失业?
姚璐在若芸家附近的城中村里租了一个单间,若芸和文宇帮她布置。看着出租屋里小小的窗户,感受着小小房间里的闷热,若芸拉着文宇走到一边,小声问:“能不能先让姚璐暂时住在我们家?”文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若芸一阵开心,姚璐就这样住进了若芸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若芸和文宇忙着工作,姚璐忙着找工作。无事时一起做饭,一起郊游,一起爬山,一起逛街......日子似乎又回复成快乐的模样。
只是姚璐心里慢慢的感觉到一丝异样,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目光喜欢追着文宇的影子,已经不止多看一眼,而是多看很多眼;文宇对若芸表现出的照顾和亲密,落在姚璐的眼里,就如同落在心上的刀子,刀刀见血;渐渐的,文宇有时看向姚璐的眼神,姚璐居然能看出一丝丝超越友情的爱意;有时姚璐看着若芸的笑脸,忽然觉得这脸怎么如此丑陋......
一切就如风来了,水面就要起皱纹一样自然而然的发生着,只是若芸毫无察觉,依然没心没肺的傻乐着。
也许是冥冥的安排,几百年都不会有出差需求的若芸居然需要出差一趟,时间不长也不短,一周。
如果,若芸没有出差,那么后面的狗血剧情便不会上演吧。可惜,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事情如大家所想的一样发生了,姚璐记不清是如何发生的,只记得确实是发生了。
那一刻,姚璐是幸福的,她忘记了这是本属于若芸的帅气的脸,本属于若芸的温柔;在那一刻,她觉得这些一直都是她的,从来不属于其他的任何人......
若芸还是回来了,姚璐看着风尘仆仆的若芸,在原地楞了半天,若芸捏着姚璐的鼻子笑话她“看美女看傻了?”,看着若芸那不算美丽的笑脸,姚璐心说:“你只看到我傻了,却不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
毕竟友谊的小船飘了那么多年,姚璐也不是坏女人,没怎么挣扎,她就打消了告诉若芸实情的念头,选择了离开。若芸依然挽留,想要她找到工作再走,文宇却没说什么,只是在姚璐看来,文宇的眼神里有浓浓的不舍。
姚璐还是走了,走的时候看着若芸那不算漂亮的脸和文宇英俊的身姿,竟生出一种舍身取义的悲壮。
姚璐和若芸友谊的小船在风里摇了摇,最终还是稳住了。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以忘记一切,至少在若芸看来是这样。姚璐找到了工作,也结婚了,老公也是一个帅气小伙,若芸第一次见到姚璐老公时,贼兮兮的凑到姚璐耳边开玩笑说:“真是帅哥啊,你好好养,别像我家老公一样,被我养残了。还有啊,如果哪一天,你不要了,记得留给我,哈哈”。
姚璐听罢看看文宇那略微发福的肚子,暗暗感叹这操蛋的人生。
曾经的三人帮,现在多了一个人,变成了四人帮。但是姚璐老公生性比较冷淡,除了工作不大愿意参加其他活动。没多久,四人帮又恢复成了三人帮,姚璐、若芸和文宇依旧一起出去玩一起笑一起闹,若芸依然笑的没心没肺,但是姚璐和文宇的笑容里却多了点暧昧和矜持。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某一天,姚璐所在的公司要搬迁,也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新公司与文宇所在公司在同一栋写字楼,而且就在楼下,两人变成了邻居。
姚璐偶尔能在早高峰的电梯里看见文宇,偶遇的次数多了,姚璐每天上下班的时间也无意的向文宇看齐,于是电梯里、写字楼门口,吃午餐的路上,遇见文宇的次数越来越多。
渐渐的,曾经让人厌烦的上班也让姚璐变得如此神往,她每天就盼着天亮,因为天亮了就能去上班了,去上班就能偶遇文宇。若芸依然每天和她在微信上闲聊,念叨一下工作如何辛苦孩子如何难管老公如何懒惰,但是姚璐却越来越没心思越来越抗拒和若芸聊天,经常若芸说半天话,姚璐也不想回一句。
于是,事情又如大家所料到的那样,又,发生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友谊的小船失衡了。
姚璐渐渐不满足于只是工作日的中午和文宇幽会,她要文宇陪她吃晚饭,陪她过周末,陪她去旅游,陪她过生日......但是文宇每次都拒绝了。
姚璐开始生气,而且像一只被不停充气的气球的一样,快要炸了。每次看到若芸发来的微信,她都有种冲动要告诉若芸,想让若芸知难而退。
在又一次要求陪吃晚饭遭拒后,姚璐在一个周六的晚上拨通了文宇的电话(这是从未有过的),文宇正在开车,若芸就接听了电话。若芸问咋啦,姚璐压抑着语调,说没什么,上班再说,然后匆忙挂断电话。
那一刻,姚璐竟然有一丝害怕,害怕若芸听出异样,她鄙视这样的自己。
姚璐以为在这一次威胁后,文宇会对她多花点心思,但是文宇依然如常。姚璐终于忍不住,在一次和文宇吵架后,直接冲到若芸和文宇的家里,若芸很热情,马上出门买菜,做了一大桌菜来招待姚璐,姚璐食不甘味,倒是酒喝了不少。
可恨的是,姚璐酒量非常好,竟然没有醉到够胆坦白的地步。饭后,若芸让文宇送姚璐回家,姚璐出门时,看见若芸的眼神,竟从中看出一些哀怨来。姚璐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若芸不可能猜到,她一直这样的傻。
一周后,文宇约姚璐吃午饭,文宇告诉姚璐,若芸已经知道了,姚璐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依然不相信,若芸什么异常表现也没有啊,今天上午,若芸还在和我聊天呢。但是文宇十分肯定,若芸已经知道了,今后他们不能再来往了。文宇又说了些什么,姚璐完全没听进去。只记得当时脑子里如千年雪峰一样白茫茫一片,文宇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姚璐,姚璐听见里面传来若芸的声音,姚璐的脑子里便雪崩了。
文宇真如他所说,断绝了和姚璐的一切来往,甚至为了避开姚璐,改变了上下班的时间。就算偶尔在电梯里见到也是目不斜视,不肯和姚璐再多说半句。
姚璐疯了一样的约文宇,但是文宇总是有理由推脱。姚璐又疯了一样的发邮件发微信给文宇,文宇只是不痛不痒的安慰她几句。
姚璐恨恨的认定,一定是若芸逼迫文宇这样对自己,姚璐开始对若芸进行一轮又一轮的邮件微信轰炸,大肆辱骂若芸,曾经她俩的友情现在在姚璐心里就是笑话是耻辱,她心里只有恨只有不甘。但是姚璐所有的情绪传递出去,却收不到若芸一点点的回应,若芸就像消失了一样。姚璐抡起的铁拳像打在棉花上,连个回响都听不到,这没有回应的感觉,让她抓狂,她无数次想撕扯自己的头发,撕扯一切可以撕扯的东西,好发泄自己心中那团不灭的火焰。
文宇也在姚璐砸了他的车,以在文宇公司曝光两人的事情为威胁,找他索要10W精神损失费后,与若芸一样保持了沉默,任凭姚璐如何闹腾,也不发一声。
这时的姚璐,就像一个在舞台上投入的演绎出轨大剧的演员,卖力的宣泄着愤怒、自责、愧疚、不甘和恐惧,但是正酣畅淋漓时却猛然发现台下一个观众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波又一波的屈辱感袭来,她病倒了。
但是,在病好以后,姚璐就像一个战士一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就在姚璐骂若芸和文宇骂到词穷,各种骚扰方式用尽的时候,文宇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不再出现在办公楼里,甚至若芸和文宇的家里也已经住进了租客。
姚璐一下子觉得无所适从,原本还有个舞台让她宣泄情绪,现在连舞台也没有了;本来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居然又痛起来,她觉得自己被若芸和文宇抛弃了;忽然姚璐又害怕到发抖,若芸和文宇换了工作搬了家,是否就要开始对付自己了?自己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
最终,恐惧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神经,她看到所有人似乎都在窃窃的议论她,偶尔还会轻蔑的瞥一眼她;家里老公那一直以来的淡漠脸似乎也藏着杀机......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开始满世界的寻找若芸和文宇的信息,尝试一切可能联系到他们的方法。老天不负她,居然让她发现若芸的一个私人邮箱还对她开放。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木头一样,庆幸又欣喜。
她开始不断的给若芸发邮件,有时很真诚的道歉,有时很可怜的诉说自己这几年受的心理折磨,甚至讲述自己原生家庭给自己性格造成的影响......她从未得到任何回应。生活也依然平静,没有任何自己被揭发的迹象。
但是若芸的沉默让姚璐更加不安,她不知道若芸在酝酿些什么,她不相信若芸就这么放过她,她也不甘心和若芸没有任何的对话,哪怕是对骂也好。她越是不安就越是频繁的发邮件给若芸,邮件风格多变,是诉说歉意还是表达愤怒,完全依照姚璐当时的心情而定,但不管是什么风格,都没有任何回复,姚璐越是收不到回复就越不安,她已经在这样的怪圈中挣扎了好几年,没有任何解脱的迹象。
终于挨到天亮,姚璐起身,没吃早饭,强撑着来到公司。打开邮箱,她发现若芸竟然回复了。
“谢谢还记得我的生日。
但是,我已经快要忘记你了,我不想纠结过去。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不会揭发你,而且我了解你,留这个邮箱给你,是想让你有个情绪的出口,早点从这狗血的事情中解脱出来,这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谊吧。
但是,这么久了,你依然无法自救,今天起,我会屏蔽你的邮件,因为你快让我想起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姚璐一阵眩晕,铁拳打棉花终于有了回响,但是还不如没有,这短短几句话,又勾起了姚璐的恐惧,自责,懊恼,不甘和愤恨。这样的情绪周而复始已经几年了,姚璐就像生活在情绪的炼狱,无法自救,也无人可以救赎。
故事到这里已再无内容可讲,也许,故事还会继续,也许,故事会到此为止。世事无常,谁人能参透开始和结局?
人生一世,其实只是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天堂还是地狱,不在于遭遇,而在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