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告别的《白夜行》

第三本东野圭吾的小说《白夜行》告罄。因为这号称东野的扛鼎之作，所以不但看了电影，看完了书，还正在看电视剧

阴暗的故事是因为有很多命案的发生，这双手沾着亡人的鲜血。阴暗的故事还在于很多看不见的伤害，一个10岁的孩子被逼迫接客，成人的扭曲埋下的是丑恶的种子。然后种子还凭着两个人的力量，开出了恶的花。是非曲直依照基本的道德观，不会将凶手放上祭坛来朝拜，但是每一个恶的产生，其背后尚有缘由可追溯。

作者反复提到桐原亮司和西本美穗两个孩子阅读《飘》这本书，在放下书的现在我突然觉得有些理解，作者不仅仅是想要说两个孩子共同的阅读兴趣，也不仅仅是像电视剧那么直白的表示说美穗要做斯嘉丽那样的坚强独立不放弃的女人，这里面也许隐藏的是东野的小小野心，一部《飘》表现了美国南北战时期的南方的民情，都可以当作历史来研究，而《白夜行》从第一个命案案发到最终以亮司的死亡结束，横跨十九年，也是表现了日本从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民生民情。泡沫经济的衰落，当铺行业的兴盛，以及从游戏卡带的开端，到任天堂的超级马里奥；个人电脑的引进，到文字处理系统；金融行业从取钱只是阅读磁卡信息导致复制卡片盗刷，到银行ic卡的更迭；股市的起落，高尔夫球的兴起等等。

书中第一个命案是桐原洋介在一个烂尾楼里被一把剪刀刺死，接着发生的是寺崎忠夫出车祸的意外，再接着就是西本文代在家里煤气泄漏意外丧命。连续三个命案，却因为后两个命案的被害人被作为第一个命案的重大嫌疑人后死无对证，于是不了了之。只有警官笹垣坚持认为内有蹊跷，追踪查询19年之久，直到最后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他就要追踪到的桐原亮司却死在他面前，又一次死无对证。

我们都爱用“爱”来讨论，他们爱或者不爱，美穗是不是利用亮司，美穗和亮司各自要的是什么，是爱吗？我仍然坚持看完电影时候的感受，他们之间不但是爱，而且比爱更爱。因为亮司是淹没美穗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斑，我喜欢电影里的这个光斑的镜头，没有那么多，只有一点点，但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存在，不至于被吞噬。亮司做了这么多，有人说因为他是在赎罪，我同意这个观点，他在赎他父亲重在美穗身上的恶，他在赎他母亲偷情带给家庭的罪，赎他自己弑父的罪，赎美穗弑母的罪，赎每一次手起刀落为美穗铲除障碍的罪，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人性里唯一的残存就是爱着美穗。

那美穗是不是在利用亮司？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美穗这精湛的演技她可以利用很多人，但是她不是在利用亮司，他们就是共生的关系。亮司确实一直为她铲平她认为的路障，不惜以强暴、恐吓等手段侵犯藤村都子、江利子、仓桥香苗和最后的筱冢佳美。但是其实书中出现的亮司从事的很多个行业鸡鸣狗盗之事基本都与美穗的助攻有关。比如中道正晴是美穗的家庭教师，亮司做的第一个倒卖游戏卡带的生意所盗窃的正是中道公司的游戏，助攻手就是美穗。到后来美穗的第一个先生高宫诚公司软件被盗，亮司能得手，盗得用户名密码才能侵入网络这种事情也是美穗助攻之。书中还提到股市一段，也是亮司和美穗的合力为之。所以虽然丑恶也算不上只是美穗利用亮司，警官笹垣的比喻更为准确，他们是共生关系，他们是枪虾和虾虎鱼。

那为什么最后他们都没有在一起。不，他们从没有分开，但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血腥和罪恶，从开始的刺向桐原洋介的剪刀到最后强暴筱冢佳美的禽兽，好端端的日子早已碎裂，他们不可能牵手在太阳下前行，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厮守终身，总有一个人会选择以死亡来结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引用他们都最爱的《飘》里的一段话，白瑞德说的：“思嘉，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片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亮司不能，美穗也不能，所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也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