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禁术
睡梦中被人踹了一脚，我揉着眼睛醒来，看见老赵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赵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扯住我的胳膊：“跟我出去一趟。”
我抬头一望，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我有些懵逼，耷拉着脑袋，打着哈欠问老赵：“出啥事了啊，老大。”
“你赶快穿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老赵拽着我去了九龙岭，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夜游古灵院，风凉嗖嗖的，我耸起肩，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吗？”老赵问我。
“虬族历史学和虬族基因学？”
“这是现在的，曾经我是古灵院唯一一个专攻禁术方向的。”
“老大威武！”我竖起了大拇指，奉承道。
老赵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少他妈的扯淡！你知道为什么有一些咒术被称为禁术吗？”
“因为会对施术者自身造成伤害，甚至透支其生命，或是该咒术自身效果难以控制，所以禁止修炼。”我胸有成竹地背诵课本上的内容。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修炼禁术吗？或者说，怎么让禁术的负面作用压制到最小？”
我摇了摇头，抓耳挠腮。
“有一部分禁术，使用一次便会消耗大量元炁，一旦使用，施术者身体会极其虚弱，无法进行接下来的战斗，甚至死亡，因而这种咒术被列为禁术。”
“谁发明的这缺德玩意？这不是明摆着坑爹呢么？”
“是萧龙族！”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
“没错，你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可以修炼这种禁术的人，萧龙族的元炁恢复速度远远超过其他族裔！这也就是萧龙族可以被称为上古四大神族的原因！如果不能用禁术，萧龙族最多只能算一帮医师罢了。对于其他种族而言的禁术，在萧龙族眼里就是很普通的咒术。所以现在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愿意收你了吗？”老赵斜着眼睛看着我，轻轻晃动着脑袋。
“真正的战场和古灵院平时的训练不一样，在古灵院，你不小心失误了，我最多骂你两句踹你一脚，你接着练就行了。可战场是生死场，你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或者看着同伴死在你面前，你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老赵挽起了裤腿，抬头望着夜空，“我知道你很怂，所以想让你在战场上多一些活着的筹码。这也是鹿竹的想法，她让我教教你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
我低着头，反复玩弄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些我本不应该告诉你的，古灵院也不允许教授学生禁术，但我打算为你破一次例。"老赵表情难得的严肃，"反正我身上背负的处分已经够多了，不怕多这一个罪名。不过最好还是别被发现，你的嘴巴可要管住了。"
为了我，老赵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我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过客罢了，和他非亲非故，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年多。
"《西游记》看过吗？书里很多神仙妖怪都会飞，他们腾云驾雾，孙悟空一个筋斗云便可翻过十万八千里。"
"肯定看过啊，中国古人一直对飞天有着执着的憧憬，从敦煌飞天壁画到各种神话传说，无不展现对天空的向往。甚至我自己，偶尔也会幻想自己可以在天空中肆飞来飞去。"
"你可以做到。"老赵目光坚定，低声说，"你的那本《萧龙咒术典籍》里关于禁术的部分被删除了，原本的后半本记载了萧龙族创造的各种禁术。其中有一个关于飞天——灵之翼。打不过就要跑，跑得越快越好，千万别鲁莽，别死磕。"
"老大，我知道我很怂，贪生怕死，可真的到了战场上，不全力以赴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跑了，那我的战友怎么办？我对得起他们吗？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他们全都牺牲了，我后半辈子会安心吗？能睡一个安稳觉吗？"
老赵摸了摸下巴上半白的胡子，若有所思："你小子还算有点觉悟。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你的战友全部牺牲了，只剩下你一个了，一定要逃跑，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希望和意志骄傲的活下去！"
"这样听起来还算个挺靠谱理由，老大你真有义气。"
老赵从外套的内夹层里掏出了半本破旧的书，书页早已泛黄，中间撕裂的痕迹杂乱不堪，像是被狗啃过了一样，想必当时一定撕扯的很慌乱，或许还发生了点暴力冲突。书的最后几页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半，书页的边界包围了一圈黑色的灼烧痕迹。
“这是被删除掉的那部分。”老赵伸出手，拍了拍那本书，又递给了我，“藏好了，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接过书，似乎有点烫手，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烧焦的味道，伴随着跨越时空的古香。后半部分没有目录，也没有封皮，第一页的开头写着三大字——灵之翼。
"到现在这一步，我也没办法教你什么了，你对元炁的掌握早已炉火纯青，我只能把这本书给你让你自己下去偷偷练。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禁术，可我不会什么禁术，没有萧龙族的血统根本没办法练，就算练了也是死路一条。拼到最后，其实就是拼的血统与天赋，元炁这种东西，不是靠努力和多花时间就可以超越别人的。上帝送了你一份礼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老赵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知道我是有多羡慕你。"
关于老赵的传闻我这一年来听说过不少，什么酗酒成性啊，不靠谱啊，到处惹事啊。周围的人一直很不喜欢他，也很瞧不起他，见到他无一不露出鄙夷的神色，对其避而远之，除了我们几个。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东西，而非子虚乌有的各种流言蜚语。
风吹过丛林，无声无息。
月光穿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地上影影绰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偶尔有几只鸟轻落枝头，窸窸窣窣掉落几片残叶。
溪水贴着鹅卵石滑行，潺潺作响。
老赵点着了香烟，叼在在嘴里，咧着嘴含糊不清地说：“不试一下吗？我还想亲眼看看灵之翼呢！”
我拿起书，借着月光逐字阅读。
字体是很古旧文言繁体，不过对于喜欢古诗词对我来说，看起来毫无压力。文字印刷的很不清晰，我估摸着至少也是民国时期的产物了。元炁流经脉络的图示是用钢笔徒手绘制的，无比潦草，神似鬼画符。
关于灵之翼的内容只有不到两页，文言文言简意赅，很快我就看完了。
我嘴唇轻动，低声念着古语咒文，操纵元炁流过特定的脉络。
忽然，一双发着绿光的双翼在我背后徐徐绽放开来，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老赵吓得一激灵，点着的香烟从嘴里掉落，砸在了他的脚上，烫得他嗷嗷直跳：“哎呀！啊啊啊！灵之翼这么厉害嘛！”
我挥了挥双翼，双脚离地，缓缓升空。
老赵仰着头，张大嘴呆呆地望着我，时不时发出几句赞叹。
我感到小腹凉嗖嗖的，看着老赵越来越小，视野的范围在慢慢扩大，很快我便可以俯视整个秦岭山脉了。
夜色如潮，整个古灵院一片宁静，只有几处星星点点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
皓月当空，洒下一片银光，秦岭山脉蜿蜒起伏，宛若盘龙。
陶醉于秦岭山景和古灵院建筑群的第五立面之中，一不留神，我失去了平衡，慌乱中无论怎么调整双翼，怎么扭动身体，却都毫无作用。
我快速的下坠，重重地摔在树上，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疼的呲牙咧嘴，无数树叶飘落在我的脸上。我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揉了揉酸痛的腰，坐了起来，耳边回荡着老赵幸灾乐祸的笑声：“没事没事，以后多加练习，慢慢就能控制好平衡了，你们萧龙族受点伤问题不大，睡一觉基本就痊愈了。”
我用手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回想起刚才漂浮在空中，俯瞰整个世界，有一种莫名的奇妙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