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划旅行（上）
车窗外
一【内衣艺术展】
走的时候我前一天晚上洗的衣服还没完全干。
CC的也是。
她把宿舍走廊外的内衣拿进屋挂在床边，对唯一还没走的LL说:“下午你记得给我收一下衣服。我都挂这儿了。”
LL说，好。
彼时我也在倒腾自己没干的内衣，我把它挂在床里边，想了想，又给它罩上了一个塑料袋。
这下放多久都行了。防灰。完美。
CC看见嘲笑道:“哎哟，这么闷骚。我真是服了。”
BB闻声问:“予怎么了？”
“你看，这家伙在这儿办展览呢，”CC对我说，“你一起挂在外边，干了让LL一起收了不就行了嘛！”说完就笑了，“我得拿手机给它拍下来。”
“我不收她的，”LL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我不好意思！”
“我才不想让你收呢！是我害羞好嘛！”我说。
“那你别收！你就这样放着！”CC边笑边拍着照，BB也凑上去拍，俩人笑得不行。
我被她俩打败了，好吧，我承认好像是有点搞笑，但是我还是厚颜无耻地自夸道，“这就叫艺术！”
然后把内衣挂在了床沿外，“那我也挂在外边，LL你帮我也一起收了吧。”
“谁都不服就服你我的哥，哈哈哈哈哈。”CC笑得厉害，像是被我的举动刷新了三观。
“我觉得你们几个还没出发就会分开了。”LL说。
但我们的确出发了并且顺利地踏上了西北之途。虽然开头有点乌龙。
二【差一点走不成】
到了火车站售票厅，我们仨一直盯着车次显示屏。
找下午能走的车。
没有提前计划，没有提前买票，哪趟能走我们就买哪趟的票。出发前几日CC问买票了吗，我说没有，她上网一查，“啊，没有去敦煌的票了！”
我说不管如何就算一个人这个暑假我都会出去浪，“那我要跟你去！”她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俩就打算去西北，我想去敦煌看沙漠，她想去青海。
结果期末一直写论文。我也懒得做攻略。
“那我们到时候去了火车站再买票吧，肯定有票的，能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不要计划。”CC坐在我床前，兴奋地说。我躺在床上，说:“好。是我的Style。”
未知的旅途最精彩。一个人才能看见他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于是这趟无计划旅程就这样开始了。CC问我什么时候出发，“14号。”我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为老师让我在15号之前把论文收齐交给他。大家也就都想拖到最后才交论文。
某一瞬间我就决定我要14号走，而且说走就必须这天走。人对自己的承诺总是因为别的事情而延后。
绝对不能推延。
BB在临近出发的日子才加入队伍，她本想做实习挣点钱，但后来突然说请了假要跟我们一起去，“对嘛，钱以后有的时间挣，像这样一起出去玩的机会不见得以后会有。”
人在正值青春的年纪，应该尽可能地活得自在洒脱一点。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人总在为了不属于当下的事情而未雨绸缪，可是雨总会来的。
总是惦记没有升起的太阳，是会错过头顶的星空的。该来的总会来，不要急着抓住它，也不要害怕它的到来，时候来临迎接就是了。
就像我们并没有计划要买去哪儿的火车票，当天也没有直接去敦煌和青海的票。有几趟去南方的火车，“要去南方吗？”我问CC。她不想去南方。
但最后我们买到了去太原的无座票，12个小时。还是往预想的大西北走。
“去山西吧。”
于是我们就往山西去了。
三【十二个小时站着去山西】
先不说无座，连硬座都是两三年前坐的了。
本科的时候才哥好像觉得我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世辛苦，或者是以为我吃不了苦，说他经常坐从北京到福建的无座。
我是不怕苦的。但活得也不辛苦，所以似乎周围的人都觉得我家境不错。
BB就说，“予你家庭条件比我和CC好，所以你没想急着挣钱，但我们想挣钱。”
CC虽然不急着打工挣钱，但她也是能省就省，能不花钱绝不多花一分，因为吃的开销大，偶尔还会有愧疚感。
一个姐说，你这么大方，家庭条件肯定不差。
我说，我家里并不优渥，只是我父母会给我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我感激他们。
但他们没有溺爱我。
火车车厢的联接处和厕所外面早已挤满了行李箱和人，我们只能往狭窄的过道里走。
最后我索性铺了张报纸，直接靠着别人的座位，坐在地上抱着腿睡觉，管不得什么脚臭汗臭的味道。麻烦的是总有人陆陆续续地来来往往，即使是后半夜也一样，每次被叫醒我就挪一挪身子，挪完马上又睡着，像只困到极致的老鼠，因为太困了，过往的人都不忍心踢一下，而只是小心翼翼地提醒。
BB坐在离我两米之外的地上，跟我的状况一样。CC站了很久，后来坐在她行李箱上休息。
好不容易熬过了黑夜，我感觉屁股都坐平了。但因为睡得并不好，早上反而总是犯困，反反复复地又坐在地上睡了好几次。偏偏一大早餐车就开始在车厢里来来回回地吆喝，“麻烦让一下。”
我第N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无奈，说:“你厉害。你是我哥。”
旁边的藏族兄弟们都笑了。
我和BB就坐在他们附近，这几个哥们很仗义，最开始一直在看世界杯，后来有时候会去抽烟，说:“你们坐吧。”他们时常会离开座位，但我一般都不坐。
BB说:“怪不好意思的。”他们就装作不经意地出去走动:“我们出去走走吧。”
一走就是一二十来分钟。
我们最后下车的时候微笑着跟他们说“再见”，真的是有缘才能再见了。
四【山西的辗转与暴走】
我们准备在太原住一宿，第二天凌晨去兰州。晚上CC对我说:“你能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吗，我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薄荷阅读还没读。”
我说，行。
“明天几点出发你告诉我一下。”
“好。”
CC是个急性子，她让BB跟旅馆老板打听打听山西附近的景点，BB一聊聊开了。她着急地在一旁提醒:“讲重点讲重点，别扯那些没有的…哎，我真服了。”
BB也不太想规划行程，跑到我身边撒娇道:“予，我们一起找吧。”
我笑，就是没答应她。等她去洗漱的时候，CC无奈道:“BB可真适合当小公主，啥事也不干。”
我想说没事我来吧，正好她就向我提出了帮忙的请求。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负担。
于是我计划了两个地点，平遥和山西博物馆。但第二天俩人起晚了，CC收拾得快，BB一如往常慢悠悠。
“我想上个厕所。”
“去火车站再上！我都憋着呢。”CC推着行李已经走在了前面。
BB还是去上了厕所，赶紧跟上了我们。如意料之中，我们错过了第一趟去平遥的动车，但不巧的是第二趟的票又不够。
于是我们只能坐11点的动车。在太原站寄存行李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你们刚去平遥就得回来呀，没多大意思啊。”
我建议CC把BB寄存行李，并且告诉她们一天之内要看两个地点有些紧张，“要都去时间就会比较紧。去吗，平遥？”
平遥往返要两个小时，博物馆下午五点又要闭馆。要都去就只能在博物馆闭馆之前从平遥返回。
“去啊，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CC笃定地说。
本来按照正常的旅游路线，我们大概不可能去到平遥古城里就得返回。但一下动车，有拉客的大哥说他住城里能够直接带进去，CC跟他砍了砍价钱，我们就坐他的车进了平遥，连门票都省了，还多了一个导游。
他毛遂自荐。
他一路在前疾走，额头的汗一股一股地往下流。“你们时间太紧了，我们只有看看精华，你们拍拍照。”于是参观，拍照，返回，我们一刻也不耽误，风风火火地把平遥走了一趟。
像一场席卷而去的龙卷风。
返程的时候，CC感慨道:“这是我最有效率的一次参观。”回太原去山西博物馆的时候我俩在出租车上聊起来，我说:“其实每个城市表面都差不多，不一样的是文化，是里子。”
不用心感受，其实走哪儿都一样。我就跟她说起WSY，我说我以前也不理解我的同学为什么会去摸城墙的砖而且会那么感慨，但现在我明白了。
感受是需要慢下来的。
“可能你已经看过了许多地方，但我现在正处在多样性的阶段，就还想看更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瞬间想到了B，人不也是这样吗。大概我也是因为总想看更多，所以没有停下来去慢慢感受真正了解他吧。
所以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呢。
博物馆的参观也延续了暴走模式。总共有四层，我只选择性地看了博物馆里最感兴趣的几个展，BB和CC全都看了一遍。
最后清馆的时候，CC问:“你们看完了吗？”
“看完了。我脚都有些痛了。”BB说。
“我也看完了，还看了晋商货币展呢。”Cc眉飞色舞道。
我没看完。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吃完晚饭我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太原站取行李，再去太原西站乘车去兰州。但回太原站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我说:“下车打出租吧，这车赶不上。”
CC本来坚持公交车可以按时把我们送到太原站，看了看还遥遥无期的终点站，终于改变了想法:“好像真的赶不过去。下车吧。”
我们才在最后十分钟里取回了行李。
中途雨停过，可在我们取完行李乘面包车去太原西的途中雨又下大了。太原的地下排水系统似乎不太好，地面积水迅速泛滥，车辆常在低处的过道里困住，之后接连而来的车子便越堵越多。
天都要折腾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