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活得很容易
文|忆水寒的清浅拾光
1
前几天,我们一行人相约去爬山,去之前就听说山里很凉快,风景也漂亮。整个夏天热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听说哪里凉快恨不得立马就飞奔过去。进山的一段路程确实阵阵凉意,清冽的泉水滴在胳膊上让人不由得打哆嗦误以为是冬天。就在众人的不断叫好声中,我们的脚步也没有停歇,走着走着那熟悉的闷热就不由分说地向众人袭来,大颗汗珠子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往下掉,潮湿的衣服顽皮地黏在身上撕都撕不动。在扑面的热浪中迎来前面的两家小店,看到大自然的空调——泉水中浸着的西瓜,我就像见到多年前的好友那样亲切,疾步上去买了一个,大概十多斤,众人坐下来吃的时候,我们边吃边和卖家阿姨聊天。
尽管天气差强人意,好在山景不负众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象着能在这样的山间生活,开辟一片园子,种上喜欢的瓜果蔬菜,闲来看看书,听听蝉音,与山水为伴,与虫鸣为伍,每日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被干净纯粹的大自然所包围,无不惬意,乐哉美哉。
大家畅想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慢慢都只听到阿姨的声音。自从政府开发此地为旅游景点,她就在此做着小本生意,十多年日复一日游走在山间。夏天时她一次只能背三个西瓜,爬十几里山路,三个还不一定都能卖出去。除了西瓜还有凉粉、饺子、面条、空心菜等这些易坏的饭菜,每天卖不掉的都要再拿回家处理掉,第二天依旧。饮品可以多放些天数,等到法定节假日时游客较多,她提前好几天就要把卖的东西一点一点背到指定地点,一次好几天,一天好几趟,一趟十几里山路。因为没多少文化,只能干点自身能驾驭的活。因为没多大本领,只能做好眼前的事。
我们爬山都是轻装上阵,能不带则放弃,路远无轻载,多一点都会是路上疲惫的你的累赘。但是几十里的山路在一个谋生的人眼前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因为要过日子,要活下去,那些旁人忍受不了的苦你就得吃,不想吃残酷的现实也会逼着你往下咽。
我们永远都想不到,有些人活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2
大学刚毕业时还处在迷茫阶段,我辞掉了与我相处已有近一年之久的学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第一份工作是一家留学公司,在此地也是刚刚入驻新开的分公司,经过三轮面试,我如愿以偿去了所想的部门。那时候没有周末且周末是最忙的时候,周内可以调休。尽管每个人都对自己未来的路做好了种种设想,也曾使出过浑身解数,但现实总能给你一巴掌将你打得瞬间清醒过来。
可能很多人都羡慕那些挥斥方遒的老板,觉得他们大手一挥开口一个决策很威风,想训谁就训谁的自由,福利待遇和高高在上的位置成正比的潇洒,经常出入高档场所有着大排场的风光。
其实,你只看到他的光鲜,却不曾看到他背后的付出。我们都习惯用放大镜看别人的所得,用显微镜看自己的所失,所以照出来的结果就是别人看似很幸福,那种拥有让我们眼巴眼望着却够不到,实则,我们的生活也许在对方那里才是他所期望的。
由于种种原因,之前的分公司总经理卸任走人,新来的人在未见面之前大家就已有所耳闻,所带的团队凝聚力十分之强,个人能力和魄力让听着为之佩服,在全国分公司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是这位空降兵是从自己熟悉的城市降到了另外一个没有生活过的地方,离开亲人和朋友,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新的团队新面孔,新的人情社交新圈子,新的生活环境新开始等等,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接手的还是一个别人扔下的烂摊子,临行前给上级立过军令状,不成仁誓不还。
可想而知,这样的时刻再牛逼的人也该有些许的压力。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是为公司为大局,也是为自己。早上第一个到,晚上最后一个走,吃饭叫外卖,不认识路,也是为了尽快了解新地方,天天身边都要带上市场人员。加班加点培训员工并尽快与之融为一体,还要与当地相关企业处理好关系,找路子,找突破,不然很多地方走不通,不定时向上级汇报新团队情况以及当下发展现状。也许无数个夜里的挣扎,被现实抽得浑身生疼,也还是要一个人扛过。
有人说:“每一个人灿烂笑容的背后都不会是绝对的从容,剥开每一个粉饰太平的外壳可能都会是一段讳莫如深的过往。”位置越高,责任就越重大。高处不胜寒,冻得瑟瑟发抖你也要在那个位置上岿然不动,号令众人。
你不曾经历他的经历,就永远不会有感同身受。你不曾忍受刺骨寒风,就坐不上他所在的位子。他有他的无奈,你有你的自在,他的难处你未必看得见也不得理解,你的普通又何尝不是他所向往的所在。
3
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说过:“如果我们只想获得幸福,那很容易实现;但是我们希望比别人更幸福,却很难,因为我们想象的别人的幸福总是超过他们实际的情形。”
耀眼的光辉可能会是无形的压力,压得你气喘吁吁还得在别人面前保持不太难看的微笑。一个朋友毕业后凭着真本事进了西安一所省级文明单位,周围是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手底下是各地区慕名而来的优等生,外人眼里的他们是提之让人为此竖起大拇指的社会精英。凡事有利有弊,你想尊享荣耀,就得忍着屁股底下时时扎着的锥子。
看似多么风光的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一点都不为过。下班累了泡个脚却直接睡了过去,任双脚在大冬天冰冷的水盆里泡了一晚上;生理痛忍着上课却被调皮的学生撞个满怀,疼得捂着肚子坐地上起不来;下班回家却发现屋子被洗劫一空,哭完借钱回家过年不敢向父母提一个字;顶着西安今夏那变天比小孩翻脸还快的天气,两个月的暑假却因为家校矛盾整个假期不得不接着上课······
接不完的电话,回不过来的消息,处理不完的问题,一个女孩子天天被当机器使,干得好了是理所应当的,稍有放松就会被叫去谈话。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动不动被捅刀子穿小鞋,那些人近在咫尺你却永远都不知道哪一个笑脸背后才是真正的小人。
我们总以为别人都是幸福的,只有我们才是不幸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只是美而不自知。同时,我们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不会逢人就说,何况是生活中的那些不易,愈发地想要掩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看到别人佯装的轻松,却看不到他在人后使了多大的劲。
没日没夜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干活的农民,只为能吃上一口饭菜给孩子拿得出学费生活不那么紧张;拥有250多万粉丝,新榜连续14个月全国公众号总排名前5的占豪,靠着一支笔一台电脑一个厨娘,每天凌晨更新国际类视角的文章,日日可见,笔耕不辍;64岁的首富王健林每天5点多起床,参加各种会议国与国之间飞来飞去签署各种合同一直忙到晚上8点多,才算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平头老百姓,都有自己不为人道的苦衷和难处,没有人的生活能用是否容易就可一语道尽的。
年岁渐长,越来越明白:没有人活得很容易。我们看见的所谓的容易,只是因为我们只愿意看见成功,却看不见过程中的曲折和幽暗。谁不是一边跌倒一边成长,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坚强,谁不是一边忍着痛一边笑着说不痛。
电影《艺伎回忆录》中每名艺伎都要经过长期苛刻的形体训练,“痛苦之于美丽,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体两面,你的双脚要忍受苦楚,你的手指会渗出鲜血,就连坐立躺卧都是一种煎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优雅,幸福,成功,都是靠严格的自觉和高强度的付出换来的,绝少例外,偶有侥幸。
生而为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常常感觉身心疲惫,但仍需承担起自己的压力和责任,因为无人可代替。每个人的成功都有一路的心酸,从哭着经历到笑着懂得,人生给了你什么样的感悟,只有自己最清楚。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粗糙还是精致,每个人担任的角色都有自己的苦,而这些苦并非旁人所能理解,所以,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