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呼吸，真的会痛

快月考的那段时间，天就想破了洞一样，雨一下就是好几天，体弱多病的自己自然是逃不过感冒的厄运，流涕，头疼，发烧，各种讨厌鬼冲击而来，伤得我连课都是趴在桌上听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垂危的病人，仿佛能看见死神驾着马车向自己招手而来，同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用擦鼻涕的纸一团一团的把桌箱塞满，万分焦急，又无能为力。下课铃一响，同桌就想拖着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发现怎么也拽不起来，劝我去医院看看却惨遭我的拒绝，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龄，把考试看得那么重要。

终于等到了放学，同桌再三叮嘱回去按时吃药，我点点头之后他才放心离开，下午我的状态还是那么糟糕，他追问我吃药没，我说吃了，他却怎么也不信，直到上晚自习，他把几包板蓝根往我桌上一扔“把它喝了，我感冒喝这个就会好”我是真的没力气，他见我一动不动，索性拿着杯子就去接热水冲好了直接端过来给我，怕我直接喝掉还再三强调“有点烫，你等等”，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细心，感觉整个世界都好甜，甜到忘了自己是一个病人。

那年的冬季运动会，是下着毛毛细雨，风吹的那还真叫个冷，天气很是不好，迟迟没有太阳，自己洗的大棉袄迟迟不干，只好披着一件稍微厚点的校服在操场上哆嗦，他看见我的第一眼，我以为是迎面而来的笑的“hello”，谁知是一脸严肃的呵斥“那么冷的天，你的棉衣留着发霉啊！！”顿时自己像个犯错的小孩，“洗了...没干...，不过今天好像不是很冷哈，嘿嘿”尴尬的我强挤出笑容却也被他看穿了，他把他的棉外套脱了就往我身上披，我看他里面穿着一件毛衣，我索性脱下自己薄外套的作为交换，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好同桌了吧。

和同桌总是有干不完的事，运动会觉得无聊，故作病假一起去德克士，逛喜欢的精品店，一眼相中的情侣公仔二话不说就买下来，“一人一个”，那时候真的觉得，一起有一个成对的东西作为纪念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大家就走散了，只剩下你们两个，路边摊上摆着的泡泡，是你们共有的童年，于是你们心有灵犀的买下一个，你一边吹一边跑，他拎着两只公仔也不觉累的追的很欢，你们就这么一边跑一边吹，爽朗的笑声在凄清无人的街头传的很远很远，远到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你们的笑声，有笑声的整个世界好像都是你们的，吹下的泡泡被风吹的好高好远，后来你们的回忆也像这泡泡一样，不知归处的消失在远方。

终于等到一个放晴的日子，你们约好去溜冰，到了目的却发现刚好今天不营业，于是你们只好折回来，回来的路上，阳光很暖，你们坐在电瓶车上，你竟然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一路上他不敢有任何晃动，生怕惊醒你，也生怕熟睡的你不小心摔下来，直到停车也不愿叫醒你。

那时候你总是把喜欢藏得很好，就连拍下的合照，为了掩人耳目，都是悄悄上传到私密相册，设置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码，生怕被人发现。

你以为只是你一个人会这么做贼似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也是这么做的，他还偷偷把你们的合照设置成他的QQ皮肤，直到有一次他在班上的多媒体登QQ不小心被同学点开，你才发现，原来一向嘻嘻哈哈的他，也有这些小心思。

班上的人都说你们是完美的一对，你们却怎么也不承认，总是以“最好的朋友”来回应大家。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一个月，你猛然接到被家里安排要转班的消息成了他的晴天霹雳，在你筹划转班的几天里，他日日泣不成声，几乎每天都看着他带着昨晚未干的泪痕来上课，你忽然觉得他怎么那么像小孩子，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在教室里哭起来，那次课间，他哭到不愿出教室去跑操，你怎么安慰他也不好，只好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那几天你忙着转班也无暇过多顾及他的感受，每一次你离开教室去交资料，他的眼神里总会伴有落寞，好像你一走，整个世界都空了。

在你离开的那晚，大家都帮忙把你的东西运到新班级，途中你在走廊悄悄对他说“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他忧伤的表情瞬间开出花来，点点头。你拥抱着他，温热中你感觉到了他的消瘦，这是你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这一抱，就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不过转班之后你还是会去原来的班级看看他，看看大家，他也经常一有空就跑来这边看你，尽管隔着两栋楼，他也觉得那并不算距离，大家都说他是喜欢你的，你却怎么也不相信，也不敢告白，生怕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期待着毕业的时候，毕业的时候再大声说出来，因为你们约定好念书期间不想其它。

你每天都会在放学之后来到他的班级，不过每天你来的时候，他似乎都已经回家了，你会检查他的文具，没盖好的笔你会帮他盖好，零乱的桌面你会帮他整理，时不时还自言自语“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不喜欢把笔盖好？”如果桌箱里的抽纸用完了，你也会及时给他买一个补上，然后每天都会用你特意买来的精美的纸巾写上你对他的鼓励，悄悄放在他的桌箱里，每天如此，做完这一切，你才会离开。

你听说他把你的名字写在了他的校服上，于是你被一语惊醒，写上名字是不是就相当于穿上了专属情侣衫，于是你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了你校服的衣领的背面，那是校服最接近脸庞的位置，也是你觉得最亲近的位置，就好像伏在肩上一样。

虽然转班，但是你每天下晚自习都会去超市买两个（两个意味一对，不孤单）他喜欢的青苹果味的棒棒糖，才安心的回宿舍，雷打不动，每天都是，直到圣诞节，你把所有的棒棒糖都装在一个大盒子里，为了准备一个不会腐烂的苹果，你跑遍所有精品店终于买都一个苹果形状的蜡烛，你开心到几乎要飘起来，为了表达你的心意，你还特意用红线编制手绳，吊坠就是你们一起出去抓娃娃时你悄悄留下的纪念币。

期待的圣诞节如期而至，你抱着这一大箱棒棒糖“翻山越岭”来到他的教室，把礼物送给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足以晒过任何一天里的太阳，那种无法比拟的灿烂，仿佛一下子晒干了你一路以来准备这些留下的汗水，这一刻，他是幸福的，你也是。

他是那么的珍惜这份礼物，连上个厕所都要叫同学守着礼物不让谁碰，也不许谁启封，不光是这个礼物，你送给他的所有东西，成对的杯子，笔，本子，橡皮，尺子，甚至是胶带，他从不外借。

越接近期末，大家越是繁忙，于是你们教室相隔的两栋教学楼成了你们之间的两座大山，各种测试忙的焦头烂额，面对高二的分科，你们早已经约定选择理科，选择理科，以后在同一个班，考同一所大学，这些都是你们最大的梦想。你怀着曾经的约定努力的为分科做着准备，于是见面的机会便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他想约你去摘草莓，你却因为临近的月考，找一个“反季节水果不健康”为理由拒绝了他，后来相约的出去烧烤，也因为抽不出时间而没有进行，再后来，不知为何，本应积极努力为了未来奋斗的他却越发不在状态，直到后来他班的班主任打电话给你说“德乾啊，他喜欢你我们做老师的都知道，你劝劝他吧，我们怎么说也不管用，或许他会听你的话，你走之后，一开始他还好，后来渐渐地就开始对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成绩已经下滑到谷底了......”这一消息，先是震惊，更多的却是焦虑，以前的他是仅次于自己的第二名，一想到曾经有一次彼此鼓励，给彼此定下目标，他给自己定600，自己给他定500，然后一起努力，自己最后考了596，他如约考了500，然后彼此不约而同的击掌叫好，各种曾经努力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与现在他的状态形成了极大对比，这一刻，心里焦急得满满都是如何才能把他从谷底救出来。

几次的交谈似乎也无济于事，期末前一个月的某天晚自习课间，他忽然来找你，那天是你的生日，你之前发过很多信息通知他，他也没有出席，他忽然来找你，你以为他是来做个解释，谁知他的一句话，竟让你半天不知如何言语，“我不想读了，没有意思，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本来谁都不想说的，但还是想第一个告诉你，只告诉你”这一刻，你再也挤不出微笑，眼泪决堤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你难过，又生气，不断地说着他为什么不遵守承诺，说好的选理科，说好的一个班，说好的一起考大学，却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各种追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于是那晚你们沉默了好久，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你一句留他的话，可沉默之后的你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好吧，那你以后要好好的”，你们的结束语，竟是祝彼此更好，你再次说出“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他也还是如初一样点点头，这一抱你真的不想放，这一抱，没有了全世界，这一抱，就成了离别。

那晚之后的日子，他再也没来学校，你得知他要离开的时间是17号，你看看日历正是14号，这三天的时间里，你顾不上学习，不断地跑回他的班级拜托各位给他写留言，深夜你也还在做着手工，你想，他走的这么急，一定忘了带走很多东西，比如大家对他的期望，比如自己对他的喜欢.....

你赶着时间在他走之前弄好了所有，你把你们曾经玩闹按下的指纹合成一个爱心，洗成照片框起来，你为他写了长长的留言，还画上了一个雨伞的图案（意义是为你遮风挡雨），为了买合适的相框，以病假出校门跑好几家店也不觉得累，为了买合适的礼盒装所有的东西，你再次折回几家精品店，也觉得很幸福，这是你们最后的联系，你全力以赴的想抓住你们最后的联系，也许正是这种念头，你的所有都进行的很顺利，等你弄好一切拜托同学送给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原来住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你又拜托同学问邻居的叔叔阿姨，终于联系上他，才如愿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你所有的准备告知结束，也好像你们之间的所有，都告知结束了。

后来的你们真的没了联系，时不时的聊天，都是隔着时差进行的，你的校服衣上还写着他的名字，尽管洗了三年，也依旧可见，你还是会时不时的问他在哪里，高三最后的日子，你忙着各种考试和复习，突然一天夜里，他发来消息，问你想考哪里，你却直接问了一句

“你在哪里”

“重庆”

“你会一直在重庆吗”

“是的，我一个人在这里，感觉有些孤单”

“那我考去你那里找你怎么样”

你以玩笑的方式说出了你的想法，也许他在意，也许他不在意，你也无暇估计那么多。

最后你还是没有正面告诉他你要考哪里，而你最后却在第一志愿的地方填上了“重庆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