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有恋爱恐惧症
文/乙川
-01-
小林是我的室友,一个内向又有些别扭的女孩。最近她恋上了同专业的一个男生阿周,对于阿周我并不了解,感觉是个十分普通的男孩,放到人群中绝对找不到的那种,身高、样貌普通,还经常挂科,唯一有些印象的就好像挺热心的。
小林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他,很强烈的喜欢。有时大家在寝室卧谈,我会问小林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他?
这时小林一定会说出阿周的诸多优点,诸多别人看不到的优点,能说上一个小时,说到我们昏昏欲睡。
小林说阿周很善良很热心,笑声咯咯的十分好听,咧开嘴笑时干净的笑容也十分好看。每次上课点名时,点到阿周的名字她的心里都会一紧。阿周从她身边经过她会紧张地低下头,阿周和她同桌说话她会故意假装玩手机,可耳朵却是偏着去听的。阿周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羽绒服,走在高处的小林总是时不时瞥向人群,看看能不能找到心中的蓝色。
一次,我忍不住对小林说,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一到考试就做小抄。
小林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脸维护地说,你不懂他。
我不懂他,小林又懂他多少呢。她懂的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阿周罢了。
-02-
小林暗恋阿周,阿周心里是明白的。小林天天发微信给他,有时候看到一株漂亮的蒲公英赶紧拍个照发给他,看到耀眼夺目的蓝天白云也赶紧拍个照发给他,看到一切她认为美妙的事物她都会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跟他聊天时更是守着手机等他回消息,有时候时间一长便会焦躁不安。
可他是不喜欢她的,他觉得她的性子太别扭了,不大方也不爽朗。他回她消息只是出于同学之间的礼貌,就像小林说的他是善良的。
3月24日是阿周的生日,晚上阿周的室友轮流给他灌酒,他喝得有些醉,说话时都是大着舌头的。
小林和室友说今天是他生日,说话时有些娇羞。室友都知道小林暗恋阿周很久了,便看戏似得怂恿她告白。小林有些不放心,跟阿周聊天的这些日子,她感觉不到阿周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啊!
谢谢你啊。
过了很久阿周才回过来,小林猜他应该是在忙着喝酒。
你在干嘛呢?
小林又发一条。这是她和阿周聊天时经常发的一句话,你在干嘛呢?
我和街上和朋友们喝酒呢,他们几个轮流灌我,你要来吗?
阿周只是礼貌性了问了句,一厢情愿的小林却会错了意。
-03-
你看你看他都让你去了,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其中一位室友说道。
就这样在众人怂恿下她去找阿周了。
路上她买了个仙人球,她觉得告白嘛,总得拿出个什么东西来显显诚意。
买仙人球的时候她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拿仙人球扎死他。
她一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周围的室友也跟着笑起来。
接到小林的电话时,阿周有些晕乎,可当他听到小林跟他告白时,他吓得一下子清醒了。
我喜欢你,小林说。
你说啥?这个啊……
阿周急得直挠头。
那个……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听到这话时,小林脑子一片空白,脸烫得厉害,眼睛酸酸的可是忍住没哭。
阿周收了仙人球却拒绝了她,她也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拿仙人球扎他。
阿周觉得不妥,在凌晨的时候又给小林发了几条信息。
他说他有恋爱恐惧症没法谈恋爱。
有一刹那小林竟傻傻地相信了。
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小林才渐渐明白,男生对你说我不想谈恋爱,他只是不想和你谈恋爱,说他有恋爱恐惧症也只是不想和你谈恋爱。他只是不想你过于难堪,给你个台阶下。
回到寝室,小林想着想着就哭了,她是个很别扭的人,她也不清楚她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被拒绝?还是因为在室友面前丢了脸?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林都沉默寡言。她是个内向的女孩儿,但在熟人面前却是话唠到不行。看着她这样室友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04-
小林再次向我提到阿周时,已经是两月后了。那天就我们两个在寝室,她一个人坐在桌旁吃刚刚点的外卖。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小林还在低着头吃饭却突然就提到了阿周。
我楞了楞,这是她第一回提到这个问题。
“那是个很普通的下午,我抱着很多书,他恰好看到了,便帮我抱了一路,他知道我内向不爱说话,就一个人聒噪地讲了一路,而我则紧张得只能嗯嗯啊啊,他穿着一件牛仔衬衫,笑容干净得要命,那个样子我至今都忘不了。”
小林来自乡下,样貌生得不好,家里也没闲钱给她打扮。因此,她总是表现得十分自卑,阴郁,所以阿周的阳光开朗才格外地吸引她。
可开朗的男孩子又怎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呢,他们大多是喜欢那些自信、颜值高的人罢了。
幸亏我没抹开面子倒追他,不然输得更惨,脸丢得更大。
其实想想,那段时间自己还挺变态的,天天逛他的空间朋友圈,每条说说下的评论一条一条看完,还特地观察评论下是否有和他关系好的女生。
有时候想想也对,生活哪里会和小说童话一样,哪有那么多完美结局,哪里是只要努力追求了就会有好的结果。
果然还是暗恋最好,表白了能进一步倒还好,若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了。
……
从今天起我要做个成熟的人了,我要忘记他了。
那天,小林一个人坐在那里叨叨了很久。
我斜睨着她,忽然发现小林竟是个极度的浪漫者,到了现在她还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浪漫当中。她估计是把自己想象成了话剧的女主角,表演着苦恋着男主角的狗血剧情,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台下并没有成千上万的观众,台上台下有的只是她自己,连男主角也没有。
-尾声-
小林的这种浪漫维持了许久,直到大学毕业,期间大家都忙于实习、毕设,见面的时间极少,她只偶尔见过几回阿周。她说本以为这一年多已经忘记他了,不见他的日子里,想他的时候也少了,想着这回班级聚会再见他的话,心总是该平淡的,不曾想一切佯装的冷漠竟片刻间便前功尽弃了,就在见他的那一刻。
她说单单是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声音,心就嘭的一下活了。
小林的真正释怀,是在工作一年后,一次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他,毕业那段时间想他,心还一抽一抽的,这回心也不抽了,只是会心一笑,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下口,便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