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旧文集】

彩云【17】(修正版)

2020-08-11  本文已影响0人  远乡归途

高亮:您正在阅读《彩云》前1-20章的修改文完整内容。此篇为第17章,修正版较旧版出现丰富&完善内容,修正漏洞,有新增伏笔,有修改设定,请注意。


  

   夜,杨川颜才放课,正走在返程的路上。

   八九点钟是比较尴尬的时间。操劳家务的妇女已经睡下了,却还不到热衷于三两聚酒的康巴汉子豪饮高歌的时点。诡异的寂静,只有沿路一排排低平的小屋让她意识到她又回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但她也懒得回顾,只是埋头苦走。

   月华伴随一个个在泥土中凹陷的脚印化作点点霜一跃而上,立在洁净的夜空,投射在远远处耸立的白雪山间里,孤独而亮丽着。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丁季跟在后边。杨川颜回头看向他。这家伙好生怕冷,才是十月中旬围巾就裹上了两大条,厚重的黑绒大衣随着行走的步伐有节奏地拍打着。这烦躁的声音简直与他本人一样。

   他半张脸被围巾遮住,里三层外三层。余下露出的双眼,睫毛上也凝结了水滴。这才十月份,此人是有多怕冷?

   不知是谁发出的轻微的叹息声,悄悄湮没在夜色中。

   杨川颜并不想让丁季跟着她回康巴村。身后的脚步声使她的心思杂乱无比,困难课程结束的轻松感没有给予她丝毫喜悦。她不情愿地挪动身子,回勾眉撇成了八字状。

   丁季嘴上啰啰嗦嗦的,行动也麻烦至极。尽管她知道是因为夜深而女生独自出行陌生地域可能会有危险他才跟来,知道他送完人就会回去,更料到是丁队长好心也是自己不知好歹,但这些符合逻辑的推理仍未使她放开胸怀。

   虽然杨川颜不愿承认,但很可能她心情烦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人跟步这件事本身,而是已经由来已久的,对这个人经历方面的疑惑与质疑。

   他的体态存有明显青春的特征,言语却像是青中夹缝之人,一些沉默的习惯已似而立般人所为。其中最为诡异的眼瞳,简直是活生生一老者。不同时代的元素组合在一起,使得杨川颜与他相处起来十分怪异。

   是怎样的经历才会塑造出这样奇特的一个人呢?要如何定位他呢?

   杨川颜喜欢社交,为了方便之后的相处,她习惯性把每一个与之交流过的人都划上分区,贴好标签。

   按照这样的分类方法,几乎所有人都能被归类:她想约色果拉龙,自然而然把他归为“清秀”“害羞”“神秘”的分块。刘禅是“贪吃”“富裕”;张余哲则是“聪明”“乐观”;父母...没印象了,听奶奶说父亲是“廉洁”“刚正不阿”的政府官员,母亲是“勤奋”“创新”的科研人员;儿时身边的邻居陈嫂则是“温柔”的代表......

   那身边的丁队长?要用什么样的词语才能总结呢?她经常把丁季归为一块耐敲耐打的原木——“木头”是杨川颜唯一能确定给丁季贴的标签。

   但显然,他并不是一块纯正的木头。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恐怕这已经不足以说明他了。

   杨川颜迷迷糊糊入校第一个记住的学生名字就是“丁季”,真可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典范。

   传闻说他是四川成都人,高一时就因投稿成都平原地质构造论文而在当地小有名气。之后疯狂跳级,三个月学习高一课程,高二半年跳高三。上学同时投稿,在知网上把成都大大小小的地貌情况可利用资源刷了个遍。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据说在参加高考前就收到了某一类校的保送名额。理论上他应该是一帆风顺将来搞个冷门职业逍遥自在的人。谁知突然中了邪,高三高考对第一志愿不满意要重考,到了高四第二次高考又突然拐了个大弯绕到了兰州。

   怎么入的校?有坊间传闻说此人除了地理其他成绩都糊得稀烂,必然是直招来的。但前者的说法不攻自破,很可能是不太想承认丁季695的高分录取。也有人说此人标准5a级学生,各科都杠杠只是没太心思做学术争端。不论是哪种结果。费尽心思才考上兰大的杨川颜都不愿细想,怕自己的自尊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入校两年,便开始组织各项勘察活动,与各位资深老师平起平坐地交谈。他本人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但在外人看来实在不可思议。

   私下生活在他人看来也并不太平。他身上各种杂糅的特征搅合在一起,居然调配出了相当的外貌。据闻此人深居简出,平日篮球场足球场各大社团都与他无关。除了课桌下,讲台上和他个人的宿舍里,在其他地方丝毫找不到他的影子。

   尽管长相并不比他的成绩逊色多少,但四年来他从未沾惹上任何“桃色新闻”。兰大的妹妹不少,可大多都没有与自己的老师谈恋爱的想法。他自己也对此兴趣索然,问到就说“嗯”,只一个劲投入学业。曾经也是有那么一个生物系的女生芳心萌动,特地跨院咨询了丁季室友丁季的喜好。

   室友们边感叹边叮嘱“要直白”,女生便给丁队长送了一颗简化版的人体心脏。

   那段时间常常能看到丁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用百度搜查心脏的相关信息,手中认认真真摆弄着女生送的心脏。大约一周后,女生收到了一个更详细的人体心脏模型。丁季用彩笔把木制的心脏上了色,又用刻刀把各个区间的心脏分块刻得清楚,还用黑笔写上了对应区间的功能。事后女孩子很难过,但并不是因为表白疑似被拒,而是他刻错了三根主血管。

   此后这件事成为兰大经典笑话在各个校院流传,成为了“直男和直女没可能”辩论阵营在每次开辩论会时必定会讲的经典案例。

   此乃全方面之神人也。这等风云人物居然入了你队,心情真是是难以名状。

   不过她发现,除了这些浮闻,她对这位一同前行的队长一无所知。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有别于他鲜活年轻人面容的黑色老干部大衣与深沉而苍老的眼瞳。

   杨川颜用余光瞥了身后人一眼,他被丁季来的风冻到,闭上了眼,紧了紧围巾。

   低头看表,十分钟过去了,住所不再遥远,好似就在眼前。丁季马上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想到一路上没和那人说一句话,平日多话的杨川颜偶然心虚,突然有了愧疚之情。这样不尴不尬的状态是她最难受的。

   反正就要到了,临别前再说句话吧。

   她简单琢磨了一下,缓缓开口:

   “那什么,丁季,你是四川成都人吗?。”

   “.....小时候在浙江,后来到成都上学。”似乎是天寒的缘故,他的唇齿犹豫了不少,与他此时脸上的兴奋格格不入,像极了僵硬的木头。

   丁季睁眼,杨川颜注意到他有和她相同的回勾的眉形,几乎一样,不过相较之下杨川颜的眉毛淡些。

  

   “哇,老乡哦!我是绍兴的!就鲁迅的故乡!”如果眼前不是丁季,杨川颜可能就要放下身段来,表演一出“亲人见了亲人面,欢喜的眼泪眼眶里转”。

   丁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但杨川颜并没有发现,他的眼睛被这个简单的问题给涂抹得明亮,浑浊消散开来,清澈而透亮,如同夏夜中游动的萤火。他迅速摘下了围巾。

   等到回过神来,他发现视野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杨川颜好像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顺势拐进了碉房,心满意足关上门便舒展四肢。

   她怀着幸福感哈了口气,翻身上床。没多久,不幸又被一番急促的敲门声惊起。

   “准备好了吗?”屋外那人又在问。

  

   以为是什么东西忘交代了,开门,却见到一只正在认真数钱的丁季,数十张红色毛爷爷在一副黑色手套上飞舞。

   “你准备一下,带我走一趟吧。”

   “?”此句话对杨川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开玩笑?还得出去?!那你带我回这里干什么?”杨川颜悲愤交加。

   “女性似乎普遍有休整后再出发的习惯。”他想起曾听人说过:“不论是什么样的女生,在出发前都一定要等侯其至少5分钟”。他掐着表敲门的。

   “所以你认为全球三十五亿女性都有休整一下再出发的习惯?”杨川颜腹诽,甭管平时再怎么逻辑完备,在揣测人心的方面此人的脑袋就是要缺根弦。

   他没理会,继续道:“车上粮食供给不足三天,队员们对新鲜食品有强烈需求;张余哲高反严重,已经出现强烈的不适症状,需要藏红花泡水缓解;刘禅的营帐灯泡坏了两个,现在只能靠手电筒度日.......”

   “所以呢?”

   “带我去村内的商务处,以维持队伍正常作息。”

   “丁队长,我好困。”杨川颜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

   “好,那我自己去问。接下来是往这条路走?”他淡然地看了看远处。是一条土路,两侧飘着五彩的风马旗,风马旗堆放着奇形怪状的玛尼堆。看到杨川颜愣住的表情好像就知道了答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喂!我没说不去啊!等一下!!”

   那人并未停下脚步,似乎是越走越远了。

   “等等我,我拿个包!小卖铺也不是往那走啊!”

   十秒钟不到,一位肩背挎包的女子迈着大步,正风风火火朝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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