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的国降临

幕

《愿他的国降临》

哲人诗人作家歌手围绕着火炉谈论一篇小说。
有横纹的脸和有竖纹的眉头。
火堆从焦炭烧成了湿漉漉的木材，火星从他们的鼻尖里窜到灰烬里。
一阵咳嗽把黎明重新召回大海。

猫用肚子给四肢取暖，脑袋上一整块掉毛的皮肤，像偷跑到森林定居的草原。
用肚子取暖的猫，平着眼睛看着用尸体取暖的人。

一只只用同一个语调会说同一句话的嘴，不厌其烦地问候一只装聋的耳朵。
后来耳朵成了真正的聋的耳朵，嘴得意地问候了好多它听不懂的话。

舞台上一层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如同踩上空空的脊梁。
是绿色又是红色的舞台边沿，悬着蓬松着头发的小孩子的小腿和他们的带着铁锈的饭盒。
不约而同想到旁边的人掉进舞台地板靠近楼梯处的空洞后的灰尘或宝藏。

荒草长过小男孩的眉毛，低过大女孩的下巴。
“如果你想试试，瞧这天气。”
“我感觉我的手都冻到不能摁打火机。”
“小孩子玩火晚上就尿床。”
“就剩这一根啦......风怪大的。”
竹竿上的坏灯泡噼里啪啦响动，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耳朵有大人穿的雨靴在泥地中抽出来的古怪声响，大人的下颔勒着根暗红色草绳，用来固定草帽。啊......还有大女孩惊慌失措的，远远的哭声。
他回过神的时候，土地就成了收割后的样子。

房间外的光透过小阁楼的窗子打在雪白的墙壁上。
两块斜斜的光幕，大的那块越来越大，还是小的那块越来越大？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努力分辨光影移动的轨迹。
桌沿跑过来黑色的小虫，在戒备的注视下成为了蓄满灰尘的刀痕。

她从女孩到少女到成熟的女人。
一年级同桌的男生也慢慢在她梦中长成了唇上有剃不掉的胡渣的男人。

一本书给很多山很多河很多名字，和很多故事。
很多和很多山和很多河有关的故事都被人写进了一本书里。
然后那本书变成了一个像帽子一样的山头，温存而熟稔地偶尔露面。

你还没见过大海涨潮退潮，就像你没有真正见过幕布开启合上一样吧。
生活是这样没头没尾地继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