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万物,却断不了情
看着泥坑中的峰吟剑,我真的很惭愧。它已经陪了我十六年,一直寸步不离,可是现在我却是选择了让它在泥中蒙尘。
我三岁练剑,八岁的时候在剑冢中与峰吟剑初见。那时它剑意逼人,我便许诺,要带着它上劈九天,下穿十地。它仿佛听懂了,亦感受到了我的锐利剑意。于是那天,当我将它拔起的时候,它剑吟了九次,一时间剑冢内万剑齐鸣,将剑冢中的其他人都逼到了剑冢三里之外。直到三天后,我与峰吟已经心意相通,剑冢剑意才慢慢消散。
那天我带着峰吟走出剑冢,剑谷中各位长老在冢外等候着。说我是百年一见的剑道天才,是剑谷后百年的复兴之主。我深信不疑,那时的我浑身上下充斥着磅礴剑意,只觉得九山八海,未有我所不能断者。或许我真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又或许是我身上的这股无坚不摧的剑意。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我的剑法一日千里。没用多久,我便已经青出于蓝。剑谷中的各位长老,都以我为傲,唯独我师傅说我剑意太盛了。剑至刚则易折,人至傲则易盲。我也好,峰吟也好,都过于锐利了。
师傅一直担心我锐气太盛,伤敌的时候亦伤了自己。可惜当时的我,早就被骄傲蒙蔽了双眼。虽然对师傅敬意有加,可是对于有些教导却是打心眼里觉得师傅错了。师傅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好的法子。因为一旦一个人认定了某条道路,别人想着用言语去改变他实在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于是在我几次未听教导后,师傅叫我到他的住处,随后指着院里的天外陨石试剑石,说道:“徒儿啊,你的剑太过于锋利了,可世间有很多事物却是你斩不断的,比如这院中由天外陨石散落制成的试剑石。就是我们的开山祖师爷,也只是劈了四分之三便再也无力为继。更不要说与试剑石同源不过还要大很多厚很多的山门大石。”我听了后,不以为然。只是我却是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来到了试剑石前,沉气拔剑随后斩下。“噌”的一声,试剑石应声而断。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便有把握斩断这试剑石,只是我一直没说而已。
师傅被我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而后看着我径直朝着山门走去时,连忙跑出拦下了我。随后咳嗽几声缓解了尴尬后,嘟囔着地说道:“谁说徒儿天资聪颖就让人省心了!。”随后再次笑着对我说道,“乖徒儿啊。你这功力,或许可以劈开院中的试剑石,但是你能劈开后山的万丈剑瀑?”我听后沉默了一会,随后来到了后山。
在后山的剑瀑前,我尝试着劈出了我当时的最强的一剑。剑过,瀑布上的水流立马就被上游的水补上,的确是劈不开!师傅看到我最终没有劈开瀑布,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希望这次或许能让我收敛收敛自己的锐气。可是事与愿违,在第一次没有劈开剑瀑后,我立在了剑瀑前六个月,身上的剑意不减丝毫,并且越积越盛,大有一股走火入魔的趋势。。。师傅看的急跳脚,骂我死心眼却是不敢再打扰我,只怕我要是有什么意外,那么他就算是死了也补偿不了心中的愧疚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我身上的剑意已经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剑意在我旁边的三米空间内上下横飞,阻挡着万物近我的身,一时间竟连光线都有些被扭曲了。师傅一直守着我,意识我已经到了破而后立的地步。终于,我握剑,随后踏出一步,目光中剑意狂扫而出,右手拔剑随着目光决然断水!“轰”的一身,万丈飞瀑被拦腰截断,并且因为我的剑意不散,瀑布的水被我的剑意冲散,随后蒸发到了空中直接化作了一道彩虹飞升而去。异象持续了整整三秒,直到剑意完全消散,瀑布才算是恢复原样。
师傅呆呆地看着瀑布断流的异象,随后觉察出我身上的剑意又加重了些许,略微有些无奈。他走上前欲言又止,最后想了又想还是说道:“徒儿,你的剑道至刚至锐,而且境界已经超出为师许多。现在为师也说不上,这到底是福是祸了?只是你能有此成就,为师真的很骄傲!为师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教你了,明天你就下山去吧。”随后便转身离去。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叩别师傅随后出谷了。
后来的三年中,我一人走遍了大江南北,挑战了一百三十六人,又被三百八十一人挑战,可是却是从未有过一败。终于我觉得江湖实在是太过于无趣,于是我来到了一个小山村中散心。而在那里,我遇见了她。别人都怕我身上的那股锐利的气息,不敢靠我太近,唯独她却是从来不怕我。见我微笑如晔,笑着问我江湖中的趣事。一来二去的,我渐渐爱上了她。后来我们成家,随后在第二年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身上的剑意实在是太过于浓郁,虽然我在山中已经呆了一年有余,而且已经有所压制,但是还是时常会吓到我们自己的孩子。那时候我终于想起,师傅说的锐气太盛容易伤了自己。因果循环,剑意未伤我,却是吓到了我自己的孩子。我犹豫再三,终于在孩子满月的那天,一个人来到了后山,将峰吟剑放入了早先准备好的泥坑中。我坐在泥坑旁边,与峰吟剑彻夜长谈,随后在日出时分,立碑封剑!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的剑,是斩不断我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