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本份
远远就看见棚草茶寮里座无虚席。彼时,天空不见霞云,是碧空一洗的蔚蓝;虽已入秋,可这头午的日头仍是热的紧。我从马上下来,把它栓在就近的树上,走了进去。
“小二,来壶茶水。”
“好嘞。”
小二招呼完我,便跑到第三桌跟前,弯着腰对桌上的人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可否让这位姑娘到二位这里拼个桌。”
小二侧过身子,方便我们能看到彼此。桌上坐着的那名男子,嗯,还是个熟人。我径直来到桌前坐下,回了那姑娘一个笑脸,才伸手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
“夜大哥,我们走吧!”
他姓夜?这人明明跟自己交过手,这会儿却装作不认识,难道是怕眼前这位姑娘误会?看着倒是清冷的一个人,竟还有有这般心思!
我把话在腹里裹了一圈便散了去,自顾着端起茶,目送他二人离开——自己亦不是多事之人。
打好尖,我要了些干粮,才从新跨坐在马上,绝尘而走。行至进入官道的岔路上,又遇到了他二人。两人站在树荫处,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那男子还转头看了我一眼,应该说是看了我的马。
他的眼神带了丝疑虑,又很快消失。我瞅着洒在官道上的太阳,略一踌躇,便调转了马头朝林间的小路里钻去。
在林间穿梭了十余天,才是到了大日山的脚下。按照令牌上的指引,我找到了守山人,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了武林中最为神秘的门派——月云山庄。
每到一处,我总是习惯性地观察地形,以防万一。粗看还不打紧,细看之下才发现从第一道门起,周围都布置了阵法,不懂其中奥妙的人,真的很难走进去。
绕绕袅袅的轻烟过去后,便到了月云山庄的正堂。已有仆人在外等候着,我跟在他身后,入了内。
踏过门槛,我便挑起了眉:那两人也在这里。早先在官道上遇见他们,心里就有些猜测,不成想倒是真的碰到了一起。
月云山庄于半年前,向江湖中广发寻宝令。其原因是月云山庄的禁地,在一年前出现了裂缝,他们在裂缝的下面发现了另一处空间。月云山庄在探究了半年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此空间灵药众宝之多。奈何月云山庄人力有限,眼瞅着空间有崩坏的趋势,只能一咬牙,把消息公布于众。
众所周知,机遇与危险是并存着。如果能活着出来,那好处可是相当的大,即使分给月云山庄三分之一的宝物,到底还是赚了。
因此江湖上为抢令牌而发生的血案,比比皆是。我蹭了蹭袖中的令牌,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摆出了一副沉稳的高深模样。
自母亲过世,父亲的冤屈洗清后,我便婉拒了楚相的挽留,开始踏足在山川水潋之间。我本想归于平静,安于现状,乐于自由;奈何世道不予你一人而有所不同,风起了谁也挡不住。
⒉
陆陆续续地又进来三人:一个中年男子,两名年轻的跟在后面,他们环视了一圈才随便坐下。
又喝了半杯茶,才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说道:“诸位大侠,庄主在探查‘影月谷’的情形,所以不能来会见诸位。望各位大侠海涵!”他说着便抱起了拳,向我们一一致了歉,“客房已经准备妥当了,饭食稍后自会送入。庄主明日便会安排诸位进入‘影月谷’,今晚先稍作休息。”
我们向管家抱着拳,说了句“多谢”,便在丫鬟的带领去了客房。
路上我稍有些疑惑,这宅院在精致中透着恢宏,这格局不是一般武林人士能有的。进到房间,我便将房门关上,先洗去了一身尘土,又饱食了一顿饭食,才躺在床上浅眠。
一夜无话,直到次日清晨。
用过早膳,我们在那管家的安排下去到了‘星月谷’的入口。远远的就瞧见,有名老者屹立在“入口”处,其身上散出的气势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我料想,那应该是庄主吧!
似闻到了脚步声,老者便转身面向了我们。他霜发白鹤,面色红润,深陷的眼睛更是犀利有神。
“多谢诸位不辞劳苦,赴我月云山庄应寻宝之邀。老夫先在此多谢各位豪杰。”
我忙同众人般,抱起拳头,“庄主严重了。”
“规则相信大家已经清楚了。在‘月影谷’里生死都是各安天命,月云山庄概不负责,望诸位保重。”
他说完便启动了机关,在他露出了能容一人之身的裂缝。
“请。”
昨天的那名中年男子,最先跳了进去,两名弟子随后。接着是姓夜的和那名女子,我最后。
跳下来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极为不舒服的气味。不等我细细辨认,它却很快消散不见。
我调好气息,才发现先前进来的人已不见踪影,亦提起脚向谷深处走去。
转眼已是日落十分,我在谷中约么走了一天,都不见有其他人,倒是让我碰到了几株名贵药材。我返回到刚才经过的一条溪流边,准备在那附近歇息,不想在半路碰到了一场打斗。
中年男子三人和几个没见过的人,正刀剑相向着。我不便现身,遂找了一处隐了起来。
“石言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难道他月予正不清楚?”
“这里可是月云山庄,不是你碎星谷。”他说完,便迎面攻了过去。
仔细瞅着,那几个没见过的男子,穿的是月云山庄的弟子服,只是衣服污秽了些。碎星谷那带头的中年男子,看神色好似对他们很厌恶。
“啊。”
三对五,已经死了两个,碎星谷几人原来都深藏不露。从他们话中露出来的讯息来看,这‘月影谷’的秘密怕是不小。此时场中只剩方才说话的男子,他晃动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石言奎,今日你杀我月云弟子数人,他日庄主神功大成定会踏平你碎星谷。”
他话落,便举剑自刎了。
死得倒是骨气,只是神功又是什么?
⒊
石言奎朝我这儿看了一眼,便带着人走了。确定他们走远,我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一直都觉得这月云山庄很奇怪,现在更是疑惑重重。与筱凌相识、相惜的种种在脑中一一回放,最后停在了她惨白的面容上。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即便这里是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幸运地,我找到了一处山洞。
夜间,我睁开眼,察觉一股杀气在洞外徘徊,只是不强烈。我握住剑假寐,等着他进来。良久,不见有动静,只感杀气渐渐散去。
次日一早,我企图在洞外找些蛛丝马迹,却是一无所获。之后,我没多作停留,继续朝别处走去。
一连三天,不见有活人,连传闻中的野兽亦不曾见着一只,倒是空气中那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会若有若无的闻到。
我停下脚步,细细地感受着那股气味,飘过来的方向。虽然很淡,还是被我辨别出来了。以前怎没觉得自己的鼻子这么灵,我嘀咕了句,便寻着气味朝那方走去。
越是走近,我的眉头就拧得越厉害。这般难闻作呕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往事。我忍着难闻的气味,继续往里走,不想前面被白雾遮住,还隐隐带着红色的雾气。
那白雾使我想起了,月云山庄门口的阵法,再看着实有些异曲同工。我踏进天、地、风、云、四个阵位,待脚要踏入飞龙却突变成了蛇蟠。瞬间只感狂风呼啸、腥气扑鼻,再见一条巨大的黑蛇露着它的尖牙利齿,阴森地朝我咬来。
我急急地飞身躲避,正要出剑,忽感手臂被人拉住。我回头一看,却是那姓夜的男子,此时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拉着我往蛇蟠的方位逃去,起初我有些诧异,稍后一想便明了。
“这里是飞龙和虎翼的方位交汇处,暂时没有危险。”
我打量看着,果然空中有一层金光罩着。凭自己一己之力,很难从那条蛇嘴下逃脱,这布阵之人让人有些悚然。
“多谢!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问道。
他并不言语,只是盯着我的脸看,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奇怪。我不懂这人怎么回事,便转身准备找一处地歇息。
突然,背后一凛。
我反身用剑柄挡了过去,心里生了些薄怒,这人好生奇怪?
他的招式和掌风没有上次那么凌厉,好像只是试探。在我又挡下他一掌后,他才退出几步,停了下来。
“果然是你。”他说。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你身上的令牌是方姑娘的。”
他见我把令牌拿出来,他也拿了出来。怪不得他这么竺定,原来令牌上都挂着同样的络子。
“茶寮那次不是又见过吗?现在才敢确定?”
“在下夜展离,虹桥镇上是夜某误会了姑娘,望姑娘莫要见怪。这令牌是方姑娘交予给我的,我们曾约好一起来月云山庄寻找各自的师傅,可她那天并没有出现。”
⒋
“所以你是说我抢了她的令牌,还是说……”
“不是,在虹桥镇见到令牌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她。”
他转过身,不在看我,“生来,我便有脸盲之症。在我眼里,人跟树没有分别,看到的都是颜色。”
难怪上次他看到令牌飞了出来,就停了手,后来几次见到也不认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这次?”
他往我身上看了看,“我们一进来这里,便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它会让人不自主地往这边来,倒是进得来出不去。你今天才来这里,身上一定是带着灵物。灵物有驱邪避毒的作用,正常环境下是感受不到的。它与佩戴者之间必定是本源相通的,方姑娘身上没有这股气息。”
我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玉佩。这是忠伯后来交给我的,说是沈家的传家宝,原来是与沈家血脉相通的灵物么!?
“你现在可以告……”
“唔……”
是那位姑娘醒了,也打断了他的话。
“云姑娘,你醒了。”
看到云姑娘睁开了眼睛,我便走到另一处坐下,闭目养神。
“夜大哥,采儿没事,让你担心了。”
“你……”
我睁开眼,只见白光将红光冲击了下去,血腥味跟着散去不少。夜展离正仰头看着那道白光。
“我们赶紧离开,生门开了。”
他说完便转身扶起云姑娘,朝那边走去。我跟在他们后面,总觉有些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出了生门,又沿着雾气往前走。
我有种回到了月云山庄的错觉,待雾气散后却被眼前的情况看得一愣。
碎星谷中年轻的两人被扔在地上,身上的血像是被人吸干似的,干瘪的厉害,一双眼珠子凸的厉害,还带着惊恐。在他们尸体的周围,还堆叠着层层白骨。
这完全就是杀戮后的乱葬岗!
云姑娘躲在夜展离身后,瑟瑟发抖。而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确实应该难看甚至愤怒,这么多的白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堆成的。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场面,于这而言,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哈哈哈哈,石言奎,你不要再作垂死挣扎了。当年先祖败在你碎星老尼手里,今日我定要一雪前耻。”
我与夜展离对视一眼,便朝着声音那方奔去。
“夜大哥,等等我……”
喊叫声被甩在后面,我们看到的只有眼前的景象。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锁链锁住。石言奎用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立在他对面那个面色狰狞的人,是月云山庄的庄主!?
“师傅。”
忽然,夜展离大叫一声,跑到一名老者身旁跪着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阿离,你终究还是来了。不要管为师,快走。”
“师傅,徒儿怎能不管您。”
老者不再言语,重新闭上了眼睛。夜展离拔出剑砍着锁链,那“锵锵锵”的声音像是砍进了我的心头。
“前辈,敢问怀山老鬼前辈,不知是否在此?”
一名面骨枯瘦的老者睁开眼,“老鬼,这女娃是来找你的。憋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小娃,我说你们就别赶人走了。想我昆仑山人,英明一世却在这阴沟里翻了船,临死都没人来给我送终,呜……”
⒌
“锵锵”声还在继续,另外两名老者也睁开了眼。老者的脸很圆,就连两道眉毛也是很规则地往下弯,怎么看都是一张和蔼的脸,如果不是一脸槁色。
“老鬼就是。”他说。
我拿出筱凌交给我的信物,跪到他眼前。“晚辈沈千寻是代筱凌来寻您的,这是她交给我的。”
他们二老亦把眼神投了过来,怀山老鬼并不看信物,只问:“那丫头呢?”
我的手一紧,喉咙也突然涩了起来,“她死了。”
我的异样显然被他们看在眼里,怀山老鬼的脸上很平静,“有劳沈姑娘替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跑这一趟。既然信已送到,你就跟小离子赶紧离开这里吧。”
“阿离,带着这位姑娘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夜展离闻言,停了手上的剑,“师傅,一定有办法救你们的。”
“小离子,出去后别忘了给我建一个冢,我可不想当孤魂野鬼。呜……哎哎哎,你别砍了,这是精铁所铸,寻常兵器根本斩不开,除非有……”
昆仑山人说到这里便停了,从我身上飘过的双眼突然一亮,“哎哎哎,小离子……”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二十年了,终于要完成了,哈哈哈哈……”
庄主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此时天空骤然被黑云覆盖,妖异的红光也从四面八方赴来。
“阵法又变了。”
“啊……夜大哥你快看。”
云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我们身后,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天空缓缓飘下来一具尸体,四肢流出的鲜血,都滴落在地上的阵形上,那身体的主人居然是石言奎。
“阵中阵,他这是真的成了,还以碎星的后人为祭。”
“乱了,武林要乱了。”
“哼!岂止武林,照他现在的心性天下都会大乱。”
听着他们三人的话语,再想到先前见到的事情,我隐隐有些猜测。直觉告诉我,眼前的情况很危险,很有可能会埋骨于此。我虽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但也不能辱了沈家的门楣,坠了自己的心性。
血色越来越浓,气息越来越重,我捏紧着剑向几名老者身边靠去。
“阵法要完成了,小离子快……”
昆仑山人后面说了什么,我已听不清了,只感觉脖子被人狠狠地掐住,拖身体向阵法那处移动。
我奋力的挣扎,却是徒劳。忽然从眼睛的余光中看见夜展离,也同我一样被掐住了脖子。
离阵法几步之外,我们才被停下来,却见一个老者和一名女子从中走了出来。
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到阵中的?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为何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是连声音都被阻碍了吗?我看着那女子,她藏得倒是深。真想看看夜展离此时的表情,我果然是学坏了,我苦笑着。
⒍
就在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忽然感觉脑中一荡,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女娃,快点把你身上的灵物放到乾位上去。”
能听到声音了,身体也能动了。只是眼前的是个什么情况?
石言奎活了过来,又跟月云庄主战在了一起;昆仑山人他们的嘴边都是血迹,脸色将之刚才灰暗了很多;天空隐隐有了破晓之势。
在这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猜想。忽然,感到一股杀气从侧面袭来,这气息令我很是熟悉——与那晚的气息相同。
“锵”
我挡住了她的招式。我终于明白那时的不对劲,出自哪儿了。
她装得太过柔弱了!
“乖乖的当引子不好吗?”
“引子这么好,为何你不去?”
“哼!果然不是个听话的。”
她的剑法看起来轻盈,却内藏棉针,看似不协调的招式,被她使得游刃有余。我险险地躲过了她诡异的一剑,侧身看到她身后的阵法,忽然心神一动。
躲过那剑后,我的步法开始不稳,出剑的力道也有些虚晃。起初她还有些怀疑,见我被节节逼退后,出招便更为狠辣。看着迎面袭来的剑招,我慌不择乱地不知闪躲,受了一剑。
“啊……祖父救我。”
云采儿被我打进了阵法中,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看着她瞬间被血水吞噬的身体,我不由觉得心中一寒。虽受了一剑,我却在她刺来的一瞬,把暗中积蓄的掌力发了出去。
“哈哈哈哈,月予正,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无人替你送终。二十年前先是儿子,今天后是孙女,都是你作孽太多,他们要先替你尝命。”
“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月予正像是发疯似的,在石言奎和夜展离二人的攻击下,不断地要朝我袭来。
我看着他们拼命地阻挡,便按着伤口向乾位跑去。怨恨别人不如怨恨自己,最可怕的敌人或许就藏在自己心里,谁说这不是自己的执念所造呢!?
我把玉佩放在不起眼的乾位上,然后看着天空破晓,感受阳光的照拂。
“啊……啊……啊……”
月云庄主突然在地上翻滚,从他身上冒出了丝丝黑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却还是功亏一篑,上天你对我不公。”
“月予正,心术不正者,必定会人人得而诛之。你将江湖上的侠士诱骗过来,又囚禁武林前辈;你屠害了多少生灵,那座白骨山你看不到,还是说你连一丝悔意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有悔意,这天下本应是我月家的天下,我只是在完成先祖的遗愿,拿回我们月家的东西。都是你们碎星谷来坏的好事。你们都该死,去死。”
石言奎将月予正定住,才又继续说道:“这天下是有道之士为百姓谋的,这武林是侠义之士与四海共存的,不是你月家的私有物。”
他说完便从月予正身上搜出钥匙,交给了夜展离,自己却倒地昏迷不起。
这还真是,一场凶险无比的事件,居然以这样儿戏的方式了结了。
⒎
后来,我从昆仑山人的口中得知:月云山庄的先祖是前朝的一位王爷,因局势败落才逃到这地方躲藏起来。后来在无意间得到了一本残缺的“乾坤秘籍”在用心钻研后,竟练成了一身神功,于是开始在江湖上大开杀戒。
这事据说当年在江湖上引起了震动,在门派内部也造成了恐慌。最后还是碎星谷的谷主认出了其武功的路数——是该派一个叛徒自创的。为了洗刷碎星谷的污点,她亲自出山收拾了那位王爷。哪知那位王爷如此狡诈,他使计逃回了月云山庄,安排了后事,才归西。
也不知是那位先祖运气不好,还是月予正命不好,偏偏被他发现了遗物和那处隐秘山谷。
我有些唏嘘,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清楚,但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江湖路已开始,江湖虽混乱,道义仍未绝。既然置身世俗,行走江湖,就要恪守江湖人的本份——尽一份道义!
(执念)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