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泽宇猛然愣住了，女孩的左脸颊也有一颗痣，他内心狂喜不已，立马揪住女孩子左手看，果不其然，左手大拇指背面也有一个。

“啪！”女孩又羞又恼，甩手给男孩一巴掌，抛下一句，“流氓！”

男孩被打得目瞪口呆，到嘴边的话被生生打回肚里，脸直发烫。

等他反应过来，准备追上去时，迎面跑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气喘吁吁地对女孩说，“菲菲，快回家，你外婆摔倒了，手不能动弹。赶快带她上医院瞧瞧。”

“啊！”女孩大惊失色，边走边问，“刘婶，她是怎么摔到的？在哪摔到的？”

“听她好像说，是在院里扫雪的时候摔到的。”胖胖的刘婶奋力迈腿。

“我也去。”泽宇追了上去，拦住女孩。

“菲菲，这男孩是…”刘婶脸上忽然一亮。

“嗯…”女孩扭头，一脸窘迫。

“刘婶好！我是她同学，我家也在前面村里，我奶奶叫周秀芝。”泽宇抢着自报家门，“我可以帮忙叫车。”

“对对对！下雪天很难叫车的，这样可以节约时间。菲菲，你同学不仅人长得帅，而且人很好、考虑问题周到。”刘婶笑着称赞，同时打量男孩，“是周姨家的孩子，难怪看着有点眼熟。”

“好…好吧，谢谢！”女孩很不好意思。

泽宇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但眼下他别无选择。路面的“白毛毯”上，除了零零散散的泥色脚印，还有几条或深或浅，东西交错的小轮胎压痕。屋檐下一串串长长的冰凌子，仿若一把把悬于头顶的利剑，泛着白色透明的寒光。路旁空地， 一群小孩正在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他不断地一面跺脚一面搓手哈气，不停张望，一辆车也没有，公交车似乎停运。大约半小时过去，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入视野。他惊喜欲狂赶紧凑上去挥动手臂。车窗落下，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粗声说，“小子，你干嘛？我这车可不出租的！”

“师傅行行好，去县人民医院，我给你1000块，好吗？”说完，男孩立即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一沓钱。他满心以为男子会爽快答应，因为平常包车来回最多是300，现在天气虽然恶劣，可这是平常几倍的钱。

然而，万万没想到，男子很不客气地用手一挡，“去去去！你今天就是给老子1万，我也不去！虽说到县城不算远，但也有几十公里，路面狭窄不说，还山路18弯的，关键是下这么大的雪，地面溜滑，万一把命滑没了，那是钱的事吗？！”

“师傅，求…”不等男孩说完，车窗冷漠地合上，映着一张泪如泉涌、毫无血色的脸。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上大到胸腔，小到每一个细胞间隙、气孔都灌满了冰霜，冷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攥着票子立在原地，如同狂欢派对旁的一座冰雕。

    “爸爸，我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像你一样大。”泽宇身旁一个小男孩正对他爸爸兴高采烈地比划。

“对，可以找爸爸呀！”小男孩的话点醒了泽宇。

“喂，爸爸…”按下拨出键，他全程几乎是哭着说的。印象里，他向爸爸哭诉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是求爸爸带他回家找瑾菲，第二次是数学又不及格，荣获学校建校以来历史最低分，求爸爸不要把他扔进水库喂水猴。第三次就是这次。

父亲在电话那头安慰一番后说，“爸爸很忙，实在走不开…”

“哦，那算了！”泽宇愤愤挂了电话

“爸，我知道了，你还打来干嘛？！”眨眼功夫，爸爸又打过来，泽宇不耐烦地说。

“你这孩子咋那么猴急呢？我话还没说完，虽然我来不了，但可以叫我朋友林叔叔来…”

“爸爸，我爱你，我爱你！”男孩又急不可待挂了，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