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华：童年铃铛

无事时，喜欢胡思乱想，年岁渐增，婚配未许，但对孩子的念头却愈来愈强烈。打开自己的时光机器，相比下，我将给我的孩子一个怎样的童年呢？成人的岁月悠长且逼仄，充斥着生活的琐碎，一年如一月般，空乏无趣，所以是熬着过的。但对孩童而言，十年中有两三年是遗忘的时光，真正属于他们的大约只有七八年光景，在这七八年中，父母将会选择一个怎样的落脚作为孩子童年的印迹呢？对于我的孩子，我更愿意和他们生长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古镇或古城。

留守儿童的童年是残缺的，常会在梦中哭醒，要妈妈；随父母外出务工子女的童年是摇晃的，常会在梦中惊醒，要回家。一个是恐惧，一个是迷茫，这对孩子内心带来的创伤，无法弥补，因为这些孩子们的童年是在父母的疏忽大意中流逝的。如果说大城市的教育医疗等条件比小乡镇优越，那么，一个人是否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便会幸福？可然，也未必然。一个没有父母陪伴的故乡的童年，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回忆？大概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头上是阴暗的惨淡，脚下是荒芜的疏离……

梭罗说“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地生活的地方。”什么样的人容易孤独？我想是远离故土与亲眷的人。那么这些人又是因为什么而孤独？我想是对于童年时光的渐行渐远。我不排斥大都市，但也谈不上喜欢。但大都市过于繁盛与嘈杂，充斥着势利与虚荣，让人疲惫，让人烦躁。虽然有各种现代化的设施与便捷，但缺少一些关于人类生活本身的认识。一个人的身体很健全，心理很压抑，那么他是幸福的吗？

“无恒产者无恒心”，在我的理解是一种制度或者一种文化或者一种风俗对于一个人身份的确认与容纳，即我来自哪里？我属于哪里？而一旦谈到我与故里的关系，最最重要的便是童年那七八年光景是在哪里晃荡在哪里冒险在哪里安睡过的。即便一个人在城市里读书工作成家买房，这个人就属于这个城市吗？大家无非是各自拿着各自的城市名片，做一番交换与展览。“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百年后的尘烟，各自留下的应该只是对于童年时光的回忆吧。

2012年8月29日

写于烟台南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