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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校园] 嘿,姑娘 (14)

2018-06-03  本文已影响11人  失眠者12

二十七、黑夜的种子

说来,我和女神其实是有交集的。

我的记忆力算不得好,却独独对美丽的东西记忆犹新,乃至于现在一想起女神这两个字,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浮现起那个傍晚。我匆匆忙忙地从化学楼出来,朝着食堂奔袭,我几乎饿到腿软,眼里再没了这世上万般景色,只有一片白星在那里闹腾。可才没走多远,我便知道我方才又在骗自己了:这世上不是只有食物才能充饥的啊,不然为什么饥肠辘辘的我一看到那婀娜的身影就再挪不动脚了呢?

那个女生,一副和黑夜一般迷人、和她黑色瞳孔一般宁静的黑框眼镜,蓝色的支架让人想起雨后澄蓝的天空,那是从群山拱抱中逃出来的海洋,太阳好像就被她藏在背后,但又不是——因为我明明见着太阳,低垂着羞愧着恹恹地沉进那翻滚如焰火般的云霞里了。

我装作在口袋里掏东西,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地,等着她从我身旁走过。她是学生吗?我想。她是这世上的人吗?我想。难道她是妖精幻化来的?可我又丝毫感受不到妖娆或是魅惑,反倒是那种近乎实质的恬淡、宁静,让我瞬间清醒又瞬间目眩神迷起来了。

她的头发是黑夜的种子,借由从我身旁路过时带起的一阵微风,明目张胆地扎进我心里了。我想我已经彻彻底底陷入这黑夜之下了,而这黑夜里唯一的光芒,也要渐走渐远了……可我,却照常地,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像是对着空气说着,又像是对着面前似有似无的皎洁的月光说着:“想什么呢。”可我知道,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那应该就是女神了吧?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称作为“女神”吧……

这便是所谓人世间的悲欢,一瞬间我悉数体验。我不禁黯然神伤,我以后还会见到她么?我想。那之后有段时间我茶饭不思,看什么东西上好像都有轮太阳在上头晃荡着,黄得发红,红得脸烫。仿佛我一抬头,便会有双玉雕的手向我招着,那雾凝成的身子在我面前来回走动。我这是魔怔了。

可精神分裂的人并不知晓自己是精神分裂,所以当我意识到我魔怔了时,我便不再魔怔了。我依旧吃饭,睡觉,吹逼,过着和以前一般无二的无聊生活。但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淡得像懒婆娘的洗脚水那样惨不忍睹的生活里,的确加进来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它使我变得清醒了一点,有时它从空气里跳出来,出奇地夹杂着一股甜意,于是我点头哈腰,笑脸盈盈,像个被奖赏了糖果的傻子般笑了起来。

二十八、匪夷所思

陈枫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在哪。自从上次黄岐山爬山之后,徐曼绮不知怎么地,就再不愿出门了,无论他怎么说,换哪种方式约她,她都能找到各种理由婉拒。他觉得徐曼绮是在生自己的气,但又实在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了。至少在不提及约她出来的其他谈话里,徐曼绮表现的和平常一般无二,这让陈枫有种恍惚间的错觉——他是不是记错了,他压根就没和徐曼绮一块去爬过什么山,从放假开始,两人就没见过面了,哪怕他们相隔不过半个城区的距离。

事实上,陈枫老爸的表现也更让他加重了这种怀疑。毫无理由地,陈枫没有被问及过那天任何的细节,而父子俩更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和其他的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有些恐慌,如果说那天徐曼绮笑着向陈枫他爸打招呼的话已经够让他觉得刺激的了,那他老爸后来竟笑着走上前来和徐曼绮交谈则是更让他觉得震惊——这无疑是世所罕有的景象,就和跛脚瘸子拿了百米短跑冠军,哮喘病人成了潜泳第一一样的匪夷所思,他的父亲,一个骑着摩托车能从他那无时无刻都板着的脸上平稳滑过的男人,竟然主动地对陌生人笑了,而且笑得那么开心,甚至于有些真实,真实到陈枫觉得那是窃喜。

不可否认,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给陈枫带来最大程度的敬畏之情,那绝对就是他的父亲。一切表面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东西,背后的波涛汹涌就越是值得人去深究。这是陈枫这些年来从他父亲那里悟出来的道理,毫不客气地说,这是血与泪总结出来的,散发着的气息丝毫不亚于硝烟散去的战场上方弥漫着的那股浓厚血腥味。

在陈枫的印象里,父亲是不言苟笑的,所有的事在他面前似乎都显得稀松平常。而陈枫最常在他脸上见到的,既不是慈祥的笑,也不是怒不可遏的模样,恰恰就是这副让人快要习以为常的平淡、静得像坛死水般的神情。关心的话从那张象征着威严的嘴里说出来,伤人的话也从那里跑出来,一切都是没有声调的,也许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但陈枫自幼就一直面对着这样的一幅表情,他不敢说什么,他害怕自己做错事,有时候甚至害怕自己做对了什么事,因为无论做对做错,那都意味着他要从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双眼里征询意见,那都意味着将要从那凸起的喉结里滚动出来的字眼是不可确定的,不可确定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而现在不可确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了,徐曼绮的心情。

QQ里属于徐曼绮的窗口时常会抖动着,他却有些不敢点开了。

他幻想着在这暑假里的某一天可以和徐曼绮再去爬一次山,这次他要领着徐曼绮去侣云寺里,去看那些罗汉菩萨,去后堂的牌位上拜一拜,拉着徐曼绮的手在连理秋枫前,许下个长长久久的愿望,然后沿着大路去古塔眺望,眺望山脚的摊贩、食客,山中的走兽、飞禽,那该是多么有趣的啊。

可他又隐隐期盼着,他期盼着徐曼绮可以不那么冷静,或者说她已悄悄埋下了一颗炸弹,现在这条引线就被他拽在手里,只消他轻轻引燃,适时一吹,然后它便会四分五裂地,把那些不安和消极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她是在等自己点着那颗炸弹吗?可火星在哪呢?他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工具啊。

七月已经接近尾声,那些藏在街道底下的属于芒果的灵魂悄悄升了起来,又渐渐沉了下去。徐曼绮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清楚地知道,又一个夏天快要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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