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瞒天过海的故事-砂  砾

2016-10-15  本文已影响122人  阿丽黛

那个傍晚,你是不是还记得,记得发生了什么。

从上海辗转到这个小城,舒亚雯总在脑海里一边边的问自己。可是,哪个傍晚,想得筋疲力尽也不能想起。也许,根本没有一个什么样的日子比今天更特殊一些,也许,那晚就只如昨日喝了许多许多的酒,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梦见许多许多朋友。亚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个世界上可有太多太多比这臆想更重要的东西,不琢磨了。

往事,只是一颗砂砾,磨折心里。

“似乎是在暗示一个人的死亡从我的身旁发生,但是,我没有经历过这一些。我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参加过任何一个人的葬礼,包括我父亲母亲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住在学校家。我根本什么都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讨厌整天的被这样的情绪或者说是梦境缠绕着,知道吗?它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天空似乎总是阴沉沉的,我厌恶这样的感觉,厌恶透顶。”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妇站在于青的面前语无伦次地描绘自己的病情。

于青认真的听她说话,并且注视着她的眼睛,黑白不分明。昨日归旧梦,明境似重生。

她认得这个女病人,好像来过好几次了,已婚,不过并没有见过她老公,没什么朋友。总在夜里跑来看医生,说自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缠着压抑着不得安睡。

“不要担心,现在你坐在这里平静下来,你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到目前为止于医生已经为您出诊过四次了,不要担心,于医生会很快回来。”于青简单地翻了病例记录,说给来人。

和许多来看心理医生的人不一样,这个女人始终坚持认为自己心理有问题……”爸爸是这样写的。不过,据说这样的病人还不如不承认的呢.老天,爸爸每天都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于青对来人展开一个微微的笑容,“爸爸说明天一早会到您那里去的,今天确实很抱歉,您事先也没有打个电话来,他去了言埔,今天肯定是回不来的,让您白跑了一趟.”于青很轻易就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脾性完全和她爸爸是一个磨子里印出来。

责任感太强引起的悲剧,潜意识里,她总是这样谴责父亲,也谴责自己。

于青也常常想,也许也正是爸爸这样的脾气性格,这么多年来即使没有医治好很多人的心理疾病,也至少没有让原本就生活得很失望的人更感觉人世苍凉。

“所以,爸爸的诊所持续经营了下来,还赚了不少钱、荣誉,所以在这里买了房买了车,所以,我才忘了肖易平,忘记他的时候就好像忘记一个陌生人一样。

 爸爸明天回来上班了,这个地方就又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于青的嘴角不自觉地流露一丝怅惘,当然不是不舍得,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刚才那个女的长得跟亚雯真像,她比亚雯气质要好,不姓舒,并且还不认识我。” 一边无意的想着刚才那个漂亮女人,一边关门打烊。

临近上海的一个南方小城,临溪,于名扬心理诊所,初冬的夜不觉与往日有何异样。平静的生活有平静的安逸,有知足常乐者的快乐。十一月的夜晚,在小城热闹也安详的夜里沉睡着,连回忆责备伤疼不安失落失去委屈以及失败挫折阴谋也都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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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脑,今天写到那个失恋的女孩最后选择了在公园里自杀,采取的是喝安眠药的方式。为什么是公园。因为公园人多,因为她还不想死去。不想死去,却还是一定要做个样子,也不是吓唬什么人,不过却是必须让自己疼一下,而已。

突然想掉眼泪,伤感到了眼睛里,牵连打字的手指都有些颤起来。以文字为生的女人总比别人更多一些感想。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当初把自己卖给“情致”杂志的时候早该想到的,阅过无数伤身伤神的文字,也写了无数,戏里戏外却还是分不清晰。

连恋爱都没有过的人都还会为这个伤痛,那失恋过的人呢。“当我失去我爱的人的时候,我才不要那么傻。”亚雯嘟囔着。

“2月14日,情人节。就让我的女主角在这一天里与你诀别吧!

……她其实就只是失恋了而已,她竟然想到逃跑,逃到一个遥远的城市,可是即使是颠沛流离,她也没有原谅自己。”

“你写的这是谁呀?”亚雯细细的阅过自己的文字,自言自语。

“冥冥之中一直有这样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她爱的那个男人是谁。只是就是觉得她是存在的。”这几个月以来小说里的那个女孩竟如梦魇一般的缠绕着自己。

“不对,也许,未必,说不定,真的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这些年,你除了狼狈一无所有,连一点过去都没有。空白的不可思议。”

“看,我就说我怎么会老是做一样的梦,可我为什么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仍是,自言自语。

所有的幸福都只有现在这份工作了,还有一个箱子,装满了奇怪的黑衣服,关于自己,就只是空白。夜已央,这一刻该有些怀念,却不知怀念谁.连回忆都缺失的人是不是有权怀念?关上电脑。

B2

“于医生,我爱上一个人.”

“那是好事啊,可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快乐?”

“我爱上是你啊,可你也是女的啊,哈哈.”

“哦”

又是这个姓郭的漂亮女人,服了她了。

再这样下去,于清觉得自己要疯。

这个女疯子,应该推荐给亚雯,她就喜欢这样到处听人疯言疯语。可是,亚雯,去哪里了,我有三年没有见过她了。

“爸爸,那个女的又来了,你快回来看看她,你再不回来,说不定她会自杀,闹出人命来,快点回来,爸爸!”于青接通了父亲的电话,把白天的接诊情况,大致描绘了一翻。

电话的另一端,于名扬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似乎有些站都站不住了,他伸手试图把自己的领带松开一些,却发现它更紧了,更紧了。

不行,不行,不能任由于青这样走下去,她会疯的,她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疯,再这样下去,就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我必须赶在她发疯之前阻止她。需要把亚雯找回来,需要找回来,只有这一条路。

A3

亚雯的小说,还在紧张地写着,写得一片凌乱,一片惨淡。快要想把这个电脑砸了。

“他死了,他死了,就那样,突然间就毫无征兆的死了,然后,她的父亲跑出来说,是自己杀死了那个孩子。是啊,他居然还肯承认他是个孩子,但是还是杀死了这个孩子。这个狠毒的人……”

码字的手,颤抖起来。亚雯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写的故事,这个发生过,好像应该就在她眼前似的发生了。

那个少年跳楼了,跳楼了,就是从对面,那座美仑美奂的写字楼上跳下去的。而她的父亲就站在他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一言不发,他就是那个刽子手,他活生生的促进了他的死亡。

他告诉那个少年,你快死去吧。如果不是你,我们家于青和亚雯不会闹成现在的样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乱糟糟的一大团。

一大团迷雾。

“亚雯,你所有的故事结局都一样啊,爱情结束,执着人活着,落寞人死去,而当事人却忘记?你能不能换个思路,再这样下去,情致也别叫情致了,改叫殉情得了!”总编坐在转椅上,手里还转着一根笔,斜着眼睛对亚雯提意见。

“就死这一期,下期我写上错花轿嫁对郎,保管让你笑的前仰后俯!”

“这期也不能死!”

“啊”

“去隔壁看看,有人找你!”总编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不开玩笑,他示意隔壁的房间。

无数次幻想他的归来,无数次在梦里看到他站在自己的眼前,无数次以为他死了,再也不要自己了,无数次的怅惘。

雅雯的眼泪,无声的滑落。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爱过很多年。当他还是自己母亲手术室里的实习生的时候就爱上他了,但是,他却选择了于青。就像多年前,自己的母亲,毫不犹豫的把雅雯抛弃给于名扬,然后自己选择离开一样。肖易平就那样无声无息的也抛弃了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于青。

她在失望里看着他和于青在一起,说说笑笑,玩玩闹闹,她在失望里,充满仇恨的诅咒这两个人。

直到有一天,那诅咒应验似的,肖易平突然消失了。父亲说,他自己自杀了,他可能是夹杂在于青和亚雯之间太累了,受不了,宁可死去,彻底消失。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愤怒吼着,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她被父亲冷静的答案气得浑身哆嗦,她不相信肖死了,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他了,怎么都找不到。

于青也不在,哪里都没有她。亚雯绝望透顶了。

过去的岁月,就像一团迷雾。它让人看不清自己来时的路,也看不到未来。绝望之后,亚雯离开了上海,离开了似乎深爱着她的父亲,于明杨。

她当然知道,父亲不会杀人,于青也知道,肖易平也知道。

C

可是,他们的父亲于名杨,并不知道。

于名扬这次下了全部的决心来找亚雯,他要告诉她实情,三年前,他是怎么把他最喜欢的助手约到楼顶,他又是怎样给肖讲亚雯和青儿小时候的故事,他怎样用锐利的眼神,用足以杀人的目光,一步一步的刺激着肖。开始是悲伤,后来是怯懦,后来是歉意,再后来是无穷的懊恼,再再后来,肖易平就带着浓浓的内疚感从37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他下定决心告诉女儿,于青是他的女儿,亚雯也是。手心手背,他爱他们两个,他不能看见他最心爱的两个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他责怪上天,把这样的爱恨情仇降临在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我去自首,你去叫醒妹妹,她现在都已经有幻听了,我求求你孩子,你去把青青叫醒,她是你亲妹妹,你去把她叫醒,等我死了,你们姐妹两个都谁也不要跟谁计较,听到了没有?”

于名扬,这位在大上海名骚一时的心理医生,此刻,就像一个被抽去了筋骨的老人一样瘫倒在雅雯的面前。

他才是真正的病人!

于青没有疯,她连幻听都没有,她只是把收治的一个病人的情况讲给父亲听,雅雯也没有失去记忆,哪一段历史,她只是不想去想,而肖易平更没有死。三年前,是于名扬自己亲自把他送去了美国,他只是出去学习了一段时间,仅此而已。唯一病的那个人,只是于名杨,他以为他在天台,羞辱着,刺激着,把年轻人逼下了绝境!那怎么会!

他看过无数这样的病人,为情所伤,为情所困,他总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他甚至不惜在很多人面前编篡故事,他肚子里藏了很多很多解决方案,爱恨离愁。直到,肖易平的出现,直到,他发现两个女儿都爱上了他的那个看起来总是傻乎乎的学生。愤懑与嫉妒,像涟漪一样散开。

原来这个故事里没有凶手,没有阴险狡诈的心理医生。雅雯拉着肖易平,两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于名扬的面前。于沉默着,“你没有死,而我也不是杀人犯。”仿佛,尘埃落定。

D

37楼。天台。于名扬,站在那里,静悄悄地注视着遥远的落日。落日,血红色的美丽,渐渐要吞噬这个城市。其实,很多年前,他也曾站在相似的地方,舒琳也曾站在那里。落日,溅起血红色的美丽。尘埃落定,光怪陆离,瞒天过海。

一个瞒天过海的故事,于时光而言,不过,是砂砾,于人而言,磨折血肉,或者变成珍珠,或者,慢慢的,慢慢的就被忘记!

end

*作者介绍:阿丽黛,公众号:阿丽黛的冷暖世界(ID:sisiruer)简书作者,治愈自己,接纳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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