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30
竹马
门前过家家的时候你便对我说:除了我,谁也不许嫁。
传说中的竹马青梅上演在我的生活,一幕幕,妥帖的发生着。我顺理成章的爱上你,像爱上少年时候那一兜粉色石头,像爱上叫响蔚蓝天空的鸽群。
五月的天空蓝得让人晕眩,你出生在那个美妙的月份,因此得了一份好脾气。温和儒雅,毫不张扬,像极那个月份淡然盛开的花朵。我习惯在那样的季节里穿白色衣衫,星空下的草地上,你问我要生日礼物,真突然。你就是那么神秘莫测的一个人,成长的也与常人不同,我们仍是光着脚傻笑的痴儿女,你已能了悟每一双皱着的眉头下隐藏的心事。你仿佛是转眼间就跟幼拙的我分道扬镳了。我闭上了眼睛侧头冥想一阵,摘下头上簪的小花,送给你,连同整个季节里粉色的梦想。
从此,每年的那个纯蓝月份,我总有不一样的惊喜给你,这已成为你的一项习惯,也成为我一年中最期待的时光。
时间是个偷梦的人,总在夜晚悄悄讽刺我对你的每一角挂念。二十年韶华易逝,我的牵挂依然。为了更浪漫的生存,人们开始在不同的城市上演各自的奔波漂流,我们也一样。已是整整一年未曾谋面,然而我仍相信我的爱不减当年,正如坚信你看我的眼神不会因为时间或距离而有丝毫陌生。又是那样美好的月份,我抱紧礼物和一颗柔软惴惴的心赶往你的城市。
二十年,我多情的记着你的所有习惯和特征,微笑时候独独一边会出现的酒窝,生气起来轻轻抽动的鼻翼,你爱极了的浅灰色外套,以及弥漫你身周的青草味道。只是年少时,我并不知道,我的记得正应了终将失去你的结局,我记得的所有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乖乖记着罢了。
车窗外,满目霓虹。我穿当年你说爱过的白色衣衫,行走在这座不熟悉的城市,转角,再转角,我对自己说,终将见到你的。很奇妙,看着车窗外流动的灯火,突然有流离的感觉,像一个独自走在沙漠中的旅人,莫名的悲凉透彻心底。我辗转到你的城堡,敲门,等待,呼吸急促。我相信这一路,我的步伐都是曼妙无比的。门开了,满屋子蛋糕的香气,蜡烛的光晕,浪漫像只调皮的小猫,捉弄着我的眼耳口鼻。我看见你微闭着双眼,双手支颐坐在桌边,嘴角挂着笑,像是醉过了:柔,怎么还不让客人进门呢?
所有的节奏和气氛都完美的像极了夏季的夜空,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恨不能扑进这样的甜蜜里痛哭一场。
我转身,知道已与你隔了万水千山。从此,自有为你庆生的人,自有记挂你酒窝生在哪边的人。
下楼,身后是拖沓的脚步声,橐橐敲在我的心底。慌忙跳上一辆车,我要去哪,对啊,何必管它去哪,无论什么方向,能将我带走就是了。仍是那片如水的夜,闪着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光芒。十二记钟声响起,竟然已是午夜。讽刺一样的节拍,当当响在耳边,我感觉到辛德瑞拉的玻璃鞋尽碎在脚底,一步一步,铺展成我的血色路途。
好吧,让我自己回家。尚未成长为公主的我,不须也要不起谁的恋慕。我只有一双水晶鞋,过了那个时间就不再有幸福可言,美貌的仙女不会为了我稍稍改动那已成文的宿命之书。可是你要知道,灰姑娘也有她的骄傲,哪怕身上穿的不是光洁的羽裙罗衣只是沾满记忆的肮脏围裙一条。
我仍将记得你,许多年前对我说谁也不许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