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核酸
帐篷早早搭在小区里,大白、小青在必经的路上等我们,一只喇叭挂在高高树上,不断地循环:准备好身份证,打开灵锡,保持一米距离。
一根小小的棉签,在它面面,人人不得不张开嘴巴,排队,上前,任它搅动。
下午3点,宁静的小区再次喧嚣,我带着66,穿过绿荫,穿过空旷的草坪,鱼贯排在热闹的人群后。
我从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向尽头看去,好似一棵棵长相不一的海带,在海面下悠悠荡荡。
我的66,他在香樟树间跑来跑去,在青草上跳来跳去。他在人群中如鱼得水,欢乐地穿梭在蜿蜓的队伍里,像一条小鱼游来游去。这个瞬间,应该不会停留在他年幼的画框里。
楝树花开了,吹来令人昏昏欲睡的花粉。人群是一样的表情,一只只口罩,低头机械地向前,驼鸟般把头伸向无形的沙丘。我看着我的一双鞋子,鞋子在我的脚下越来越大。
今天的气温突然下降,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度,站在露天,我的心更冷了。
一只囤在家里三天的香瓜腐烂了,命运使这只香嫩的瓜果,没有能进入我的五脏,最后,划过一个美优的弧度,进入臭气冲天的垃圾桶,瞬间,我听见它在嘶哑地哭喊。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随着人群,五彩的核酸采样证明一点点地,堆积如山,多少年以后,可以翻出来,细细打量这一次次的瞬间。
群里管家说:天一中学初一班级学生家长及同住人员黄码的,居家等待上门核酸,其余的年级黄码人员请自行在5点半到6点在小区点位1做核酸。
管家的发布,让我心惊胆战。
我必须要在这个时间点前,完成我和66的核酸任务。
这个春天,多少人不得不就坐在自己的家中,没日没夜地思考人生,我觉得自己像阳台上的那盆草,草是不会思考的。
存在即是合理,病毒也是,在花香四溢的空气中平行地存在着,只是这次的气势太过威猛,很久的日子里,一直在我们四周飘荡。
稀稀拉拉的人群,鞋子拖沓声里,病毒在看不见的风里,时空伴随,它在伺机扑过来,我没有恐慌,这么多次的核酸下来,留给我的只是疲惫,更多的是小区里越来越多的吵嚷。
一只看不见的魔鬼喷着粗气,无声对我邪笑,笑声穿破长空,惊雷般落在树梢。
叮咚,门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