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窗5

十月末，美术楼旁边的斜坡处一片银杏树早已落黄，层林尽染。风摩挲着银杏发出沙沙的声响，站在走廊上总是被那一片明亮的金黄色吸引。

秋风虽燥，但是天气晴朗，老师临时安排了室外写生。大家都欢呼着拿起工具往林子里走，因为这林子离美术楼近，也刚好在学校的侧门，于是都称其为“后花园”。

林子虽小，却有石凳和石桌，一进林子，挨着教室的地方有一排松树，一条羊肠小道通往第二小区的宿舍楼。林子里大面积种着八角金盘，四季茂盛生长着，不知是多久没有修理过，一簇簇地高过人头。延边围栏处有许多绣球花，已枯萎的花虽然败落却还有形状。

陈子凡拿着水彩工具在一片竹林下选好位置，我则拿着速写本四处溜达，同学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辟蹊径。老师则在四处走动观察大家的状态，有时候也给大家讲解笔法，用色。

我正听得入神，被铃声吓了一跳，大家都极投入，被这一惊纷纷向我看来，我不好意思地捂着手机往教学楼走去。

一接到电话就听到秀美问我在哪里，三分钟后我看着她兴致勃勃地走来。她走得有些急，脸上有着粉色的红晕，见到我以后她喘着气说“让我好找！看你们班教室里空空如也，原来你们都被“放”到外面来了！”

她说着话，眼睛却不时地搜着陈子凡。“嘢，陈子凡躲拿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他躲着你干什么？一个人在林子后面画水彩呢！”

“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没有来上课。”说完她转过身去就要回去。

“诶，等一下啊，一会儿下课了一起去吃饭。”

“我还有事！”她头也不回地走下斜坡，一会儿就消失在树丛里。

陈子凡拿着水彩从林子里走出来，老师指导完大家以后去了办公室，他则拿出速写本子在我旁边席地而坐。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咦，怎么了？”

他不经意地说着“什么怎么了？坐你旁边而已，难道不可以？”

他语气里带着笑意，一下凑到我旁边。“呀，我看看？画得这么细致！”

他看着速写本子上的植物说着线哪里好哪里不好，突然要翻第二页的时候我一把抢过本子。“要你管？多事。”还好没看到，我心脏突突乱跳，急忙合上本子走下石梯子。

走过转角时回头看见他一脸懵地还在原地坐着，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不可思议。他伸出手用力地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着他的这些动作，忽然笑出声来。最后他站起身掸掉裤子上的草屑，收拾好画和工具面无表情地和其他同学一起走下来，我正走到二楼教室门口，一回头看见他久久地盯着我。隔了一会儿他才低头和同行的人说话。

我收拾好画具准备出门，陈子凡正好走进教室。大家都在讨论着画，我见状不说话正要去食堂。

“等一下！”

“等一下，林小珍！一起去食堂。”

“我不去食堂！”我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那你也等我一下，一起回去。”他急忙走出教室，走到楼梯口时他突然问“秀美呢？你不叫上她一起吗？”

才走到一楼，就看到秀美站在负一楼路口处向我们挥着手。她穿着粉色的外套，把手里的包一前一后地甩着。大笑着说“林小珍，你快点下来啊！肚子快饿扁了！”

我们三个并排走着，各怀心事，没有人说话。空气里仿佛都凝固着尴尬，教室到食堂的这段路变得漫长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