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那个稻城梦: 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01
空秦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喜欢喝酒的一个，我们大家都尊称他为“酒痴”。
他说，这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分不开。小时候家里是开酒厂的，所以一身的酒气伴随而来。
后来，酒厂倒闭了。他曾扬言说：“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在县城开一间最大的酒厂。”
那个时候，空秦看到的世界很小，总以为酒会是他一生的挚爱，是他一生的追求。
从耳濡目染到潜移默化，再到如痴如醉，都是最自然不过的结果。那时，除了钟爱，除了习惯，当然也有偶尔的借酒浇愁。
只是小时候的豪言壮语，长大后不过是一句戏言。他还是爱喝酒，只是不再爱造酒。
空秦的父亲后来对他说：“秦儿啊，我与你母亲从小没读什么书，也不够机警，做生意老是亏。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啊！千万别像我们一样。”
后来，我还在读大学，而空秦早在离学校不远处开了一间大型书店。他说，父亲一直希望他多读书。
当时，空秦买下书店那会，房价还比较低，因为我们学校附近都是一片荒凉的郊区。所以，没花太多的钱。
空秦与豆豆，便是相识于书店。而后不久，成为了羡煞旁人的一对，整天腻歪在一起。空秦打理书店，豆豆便帮着他打理书店，成为了书店里的一员。
只是，从开业以来，书店的生意便一直不太景气。空秦为了所谓的梦想与执念，努力维持着这个书店的营生。
有时候，他会自我调侃说：“没事，能养活我跟豆豆两个人就好，活着就行。”
只是后来很多次，豆豆也常劝说空秦：“要不，我们把书店卖了吧？卖了就买房子结婚。实在不行，开别的店也成啊，总比现在不愠不火得强!”
每次，空秦总是闭口不言。
02
那时候，我们一群人常常喜欢在空秦的书店里混迹。完事后，就约酒。
说起来也是哭笑不得，学生时代的我们，总觉得喝酒是件很酷很豪迈的事情。
我还记得有一次，空秦喝大了，一股脑地发酒疯。
那时，我们就坐在学校后街的路边摊上。空秦硬把邻桌的几个男生，依次抱着亲了个遍。有几个反应够快的兄弟，还好躲闪及时，不然也难以幸免。
豆豆就在一旁使出浑身解数拖住空秦，可就豆豆那小身板也拖不住啊！剩下我们一群人，就躲在一旁远远围观着这场世界级接吻大戏，差点没把我的肠子笑出来！
后来，也因为这件事，空秦成了学校里的红人，别号“酒痴”，如痴如醉，痴傻的痴，痴情的痴。
空秦也因为这件事跟我们绝交了好一阵，还放言道：“老子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不，是再也不跟你们这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了！太不够义气了！”
后来，豆豆跟空秦也没少为了喝酒的事而吵架。可空秦总说：“这才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喝个酒吗！大不了以后少喝点就是了！”
03
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忙着备考英语四级。眼看，好几个月都没去过空秦的老巢了。
有一天大半夜，我突然被空秦拖出来陪他喝酒。我就这么看着他，把一瓶一瓶的二锅头开了口，直接就往肚子里灌。
我问他怎么了，他也闭而不答。只是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是兄弟就喝！”
结果，等我第二天醒来时，睁眼一看，瞬间懵逼了。
眼前全然一副陌生的景象，花、草、树、白云、蓝天、群山，旁边驾驶室里还半躺着醉意满满的空秦。
我心想：“卧槽，这什么鬼地方？”仔细一看，这压根就不该是晚市该有的景象啊！晚市境内哪来这么一大片群山！
我下意识地从背后的座位上摸出手机，眼睛直直地盯着地图上的位置，只见两个活脱脱的文字躺在了我眼中：“稻城！”
我赶紧推醒沉睡中的空秦，大声吼道：“空秦，你给老子起来！发什么神经啊！我今天还有课要上呢！”
我能感受到空秦已经醒来的气息，只是他不愿意睁开眼。过了许久，我才看到他眼角漫出的泪花。
他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跟豆豆已经分手三个月了，她跟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
有一个地方叫做稻城，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一起去哪里，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色的草地，看一场秋天的童话。
“那是我跟豆豆的约定。她曾说，她最羡慕茅十八与荔枝，因为他们可以在这么美的地方，完成人生中最神圣的一件事。只是现在，只能我一个人来完成了！”空秦满目苍凉地说。
接着，空秦趴倒在方向盘上，静默了许久，紧接着，又抬起右手使劲敲了敲盘身，嘴里还念叨着：“贱人，居然真跟别的男人跑了！可是，我现在居然还在想着她，臭娘们！”
04
从稻城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空秦喝酒了。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地工作，学习各种书店的新型经营法则。很快，书店变成了著名的网红打卡点，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赚了不少钱。
有一天，一群狐朋狗友在一旁闲聊着。依稀听到他开了个头：“诶，你们听说了没？豆豆跟的那个老板......”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使的眼色强行压了回去。
只是没曾想，空秦像是吃了火药般奔过来大声吼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是不是！”
“那个老板破产了，据说是投资房地产时被人家给坑了，好几千万都打了水漂，资不抵债，银行现在正在拍卖他名下的房产呢！”
“那豆豆怎么样了？”空秦着急问道。
只是，没人知道豆豆的近况。
那天晚上，空秦居然又跟我约酒了。喝着喝着，嘴里还说着不着调的话。
我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当初就没发现什么迹象？爱情是需要缝缝补补的。”
空秦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嘴里时不时吐出几个字眼：“臭娘们……”
05
有一天清晨，豆豆的车被人给撞了，那是一辆开了好几年的特斯拉。据说，撞车的人觉悟高，为人十分爽快，主动赔给了豆豆80万呢！
后来，等我再次见到空秦时，是在我们学校的后街。他又跟人合伙新开了一家清吧。
他说：“这辈子，注定还是要卖酒的。书碰得太多也没啥用，照样娶不到媳妇！”
那是一间极小的清吧，规模不大，装修也较简单。以我们学校后街的地段来看，租金不会太高，落地下来也就十来万块钱。
后来，清吧开了好一阵子，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最后，只得被迫关门。空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记得最后一次我见到他时，还曾问他：“为了她，把自己弄得倾家房产，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你说得对，爱情是需要缝缝补补的，我补的，是我心口的创伤。”空秦一边说着，一边吸允着杯中的酒。
接着又说:“我父亲说得对。其实，我也不适合卖酒。但是，酒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只是我把握不了它的好与坏。”
06
再次见到空秦，是在一年以后。他说：“回到老家后，还是不甘心地把酒厂重新开了起来。只是后来还是失败了，就又回到了晚市。”
晚市是空秦所有执念的起点，所以他回来了。
那天，我们相约一起回原来的书店看看，毕竟那是我们大家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承载着岁月的柔情和霸道。
走进书店的那一刻，我们都惊呆了。
只见书架旁一轻盈的身影，正熟练地擦拭、摆放着书籍。而转身回眸的那一刻，目光正好与门口所在方向投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随之而来，是“啪！”的一声，那是手中滑落的书籍与地面相碰撞时发出的声响。
“你怎么回这里上班了？”我赶忙问道，打破了这份僵持的尴尬。
“之前的老板跟我说，有个傻子把书店卖了。所以，我就把这家书店重新买了下来了，用车子获赔的那80万，加上我父母本来准备给我买房子的钱。”豆豆笑着说道，眼神里藏满了温柔。
豆豆接着说：“其实，他破产的那个时候，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那辆特斯拉是他给我的分手费。保险公司也曾跟我说，我真是赚大运了，本来那辆车折旧最多不超过三十万，可是肇事方偏偏赔了八十万。”
豆豆不自觉地往空秦所在的方向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秦，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愿意陪我去一次稻城吗？”
空秦呆呆地回望着豆豆，泪花撒在地面的速度远比语言来得快，空秦半眯着眼半擦拭着眼角的泪，笑了。
过了片刻，空秦的脑袋瓜又不自觉地开始往下低，随后又往上抬起，动作既缓慢又虔诚，一上一下之间，藏着的是岁月蹉跎的痕迹。
“老爹说得对，多读书是对的，最起码还能找到媳妇。”空秦笑着说。
07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视你如生命。他来自山间清爽的风，来自秋日里和煦的暖阳，来自冰原中水结晶的清凉，来自烈火中熊熊燃烧着的生机。
不管是什么，也不管我们曾经发生了什么。只要最后是你，便好。那么一切，都将充满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