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绘的记忆
我的玩具
对于我来说,我的玩具就是妈妈买的电子琴,竖笛,录音机,字帖和图画本,当然还有不倒翁爷爷、拉花、橡皮泥、溜溜球。我没有洋娃娃或者可以抱着的大熊。
每次妈妈干活把我锁在屋里面时,我就对着窗口照着音乐书弹那架小电子琴,弹得不成曲调但也乐趣无穷。我一键一键地摁着音符沉浸在断断续续的波浪里,自得其乐。
我还喜欢听录音机,我的第一架录音机是一个胖胖的圆滚滚的大录音机,录音机两边是两个大音响,它们在那里像两只活生生的大眼睛。后来就是长方形的复读机了。
妈妈给我买录音机是让我听英语听力的,我却总是听流行歌曲。最喜欢第一次爱的人,最喜欢王心凌,她那甜甜而又细腻的嗓音深刻地抓住了我的心。还听老鼠爱大米、寂寞沙洲冷、月亮之上,还有笑得很甜看得口干的方便面……而且每次上集,不管是跟爸爸或者妈妈去,我总是缠着他们给我买磁带。那是盗版摊,我没有什么概念。
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时,我就可以听歌曲了,我看着磁带里带的歌词倚靠着被褥翘着二郎腿儿心里美滋滋的。
我喜欢画画,问妈妈要可以描摹的图画本,那种图画本里会有天安门,悉尼歌剧院或者大雁塔,还有小熊维尼、孙悟空、哪吒和猪八戒……
有一次妈妈答应买回来给我。我满怀欣喜地等到下午,看到妈妈带回来一本三毛钱的空白图画本,我又气又恼,吵着说不是这样的!可妈妈说她以为就是这样的,说那种小卖部里没有,以后上集买。
我就说妈妈,你怎么老是糊弄我呢?
我也喜欢写字,我没想过自己要写得多么多么好,我就写啊写,描啊描,摹呀摹,也不是每天都练,每天都写,就那样写得还差不多呢!我的字被妈妈夸,被同学夸,被老师夸,可是我还是觉得写的不好呢!
我的玩具就这么多,它们却影响了我一生的诉求。
滑冰
星期六早晨,下过雪,阳光还没有探出脑袋来。大湾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上有一层薄薄的雪。我们村的几个小朋友就相约去湾里溜冰、打雪仗。
冰有多厚,我们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跳上去,那冰也没有一丝的裂痕。
这样我们就放心地玩了。我在冰上抄起雪球抛向桃桃,因为她有时很凶,我有点烦她。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我想。我看到我揉搓的雪球一下子飞到桃桃的侧脸上,笑得前仰后合。桃桃可是生气了,瞪着大眼睛,又快速蹲到地上捧起一把雪,抛向我。我快速跑开,用后背对着她,她打不着我,看到她焦急地样子我更是开心了。这时蛋蛋和秀秀被拉到她旁边,他们仨便拾雪揉成雪球一起抛向我,我没有躲开,雪球飞到了我的左眼上,现在轮到他们哈哈大笑了。
我寡不敌众,只好投降。
我们又继续玩着,时而手拉手在冰面上来来回回滑动,时而被人拖着走。这时,聪聪和明明看到我们在湾里玩,他喊着我们。我们招呼他们,让他们下来,跟我们一起玩。人多了,我们就有了新想法,一起堆一个雪人。我们分工合作,有的捧雪,有的堆,有的找树枝,有的贴石头,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雪人就堆好了,小雪人歪歪的落在冰面上,嘴角画出一抹微笑,望着北方白色的天空,我们看着他,像看着我们的朋友,我们给他起名聪明桃蛋秀涵,我们联系在一起,叫着:“嘿!聪明桃蛋秀涵!快起来跟我们玩呀!”
天渐渐变暖,太阳也渐渐升到了高空,照着我们脖颈的阳光像是挠痒痒的手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时,甜甜路过看见我们,对我们说:“喂!你们在下面干嘛呢?快上来吧!冰快化了!”我们不听,给她炫耀我们堆的小雪人,鼓动她让她下来。她看我们不听劝,便走了。
又玩了一会,大约十一点钟,也好回家吃午饭了。我们发现冰已承受不住阳光的热量,踩上去会碎了。而雪人的身子也已化了一半,低头耷拉眼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了。我们就都说要上去了,一个接着一个,从斜斜的大坡爬到岸上去,有的被上去的人拉着上,有的拽着小树上。我是最后一个上的,我看着湾沿的水渐渐成黑,便想到里面的怪兽,各种动物的粑粑,还有大蟒蛇……我怕极了,一脚蹬到泥土上,想着一个劲步上去,但由于我过于猛烈,我的双脚一下子掉到水里去了。我连忙用双手扒着土,上岸的小伙伴有的早已回家,有的喊着快点啊。我只看到秀秀有些惧怕的眼光,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们都跑回了家。我只能尽我全身的力气向上爬,我的棉裤都进了黑水,重重地拖着我,我的眼睛里饱含了泪水,感觉到火辣辣的,但我用劲,再用劲,把手都要插进土壤里了。人在生死的关头力量总是无穷的,我硬生生地战胜了想把我拖下水的死神。
我上了岸。
可是我没有回家,家里没有人,我也没有去大娘家或大姑家吃饭。我一直在大门口外徘徊,或者蹲着,或者坐着。我的棉裤还是湿湿的,淌了一阵水,一直到傍晚,我盘算着爸爸快要回来了,我便跑到房子后面躲着,直到听到敞开门,我才又出来。
我透过小绿木门看着爸爸坐着马扎烧火做饭,又继续徘徊,我不敢进去,怕爸爸骂我。我一直在家门前,徘徊了一下午,心里担心的就是被骂。
天渐渐变黑了,妈妈跟村里的其他阿姨从芝兰屯钉皮子回来。妈妈看见站在家门口的我:“你在这干嘛?你怎么不进去?”我胆怯地说:“我棉裤湿了。”
“你先进去。”妈妈说。
我走进院子,妈妈放下车子,问我:“怎么湿的!”我嚎啕大哭:“掉湾里,掉湾里了!”妈妈没说什么,把我拉进屋给我换了一条干的棉裤。我一个劲地抽泣着,像一个小马驹。妈妈说:“行了,别哭了,没人骂你,以后别去湾里玩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湾里玩过。不是因为妈妈说的,而是因为我差点掉进那黑黑的水里没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