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瓦尔登湖》札记（17）
原著| 梭罗（美）
冬去春来
春天
一天正是一年的缩影。夜是冬季，早晨和傍晚是春秋，中午是夏季。
冰的爆裂声和隆隆声告诉人们温度在变化。太阳升起大约一个小时，湖感受到山顶斜射的阳光热力，开始发出声响；它伸了个懒腰，像一个才醒过来的人，就这样轰隆隆地持续了三四个小时。正午声音停止，像是在午睡的样子，快到傍晚的时候，太阳的热度降低，湖面隆隆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冰面的裂痕越来越多，像蜜蜂的房子那样了。
白天越来越长，我已经不必增添燃料，尽够过冬，都不用生一炉旺火了。我等待着春天的第一个信号，倾听着飞来的鸟儿的声音，或者是松鼠的叫声，大约它们储藏了一冬的食物也吃完了。我也想看一看土拨鼠如何从它们蛰居的地方出现。
三月十三日，我已经听见青鸟、篱雀和红翼鸫的叫声，湖面的冰那时还有四十公分厚，沿岸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湖中心却还未化，第二天如果一阵温暖的雨或是雾 过后，湖面的冰就全部全部消失了。太阳光形成一个直角，暖风吹散了雨和雾，更是融化了岸上的积雪。
1846年初春，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生活的第一个春天，用极为细致的笔触描绘了冬去春来的美好变化，生动入微，十分精彩。
当太阳西沉时，沙停止了流动，一到早晨，这条沙溪却又开始流动，一个支流一个支流地分成亿万道川流。土地上有一部分已经没有了积雪，一连几个温暖的日子把它的表面晒得相当干燥了。这时的赏心悦目之事是用着各种初生的柔和的现象，来同那些熬过一个冬天的一些苍老的植物高尚的美作比较。
春天临近时，松鼠来到我屋子底下，成双作对，当我在阅读或是写作时，它们就在我脚下面，发出奇怪的叽叽咕咕的叫声，不断长嘶短鸣；要是我蹬几下脚，叫声就更高，好像它们的恶作剧已经超过了畏惧的境界，无视于人类的禁令了。对于我的训斥它们听也不听，弄得我毫无办法。
无视人的松鼠
瓦尔登湖迅速地融冰了。靠北，靠西有一道30米宽的河道，到了东面更阔，像一个喇叭状。从暴风雪的冬天转到晴朗柔和的天气，从黑暗而迟缓的时辰转换到光亮和富有弹性的时刻，像在宣布一切事物都值得纪念的重大转变。它似乎是突如其来的，突然把我的屋子注入了光明。虽然那时已将近黄昏，冬天的灰云还布满天空，冰雪融化还在从屋檐上滴落下来。
我从窗口向外望出去，外面已经像一个夏日的傍晚似的平静，充满了希望。我听到一只知更鸟在远处叫，我好像几千年没有听到它了，它还是那样的甜蜜而有力量。我屋子周围的松树和矮橡树，垂头丧气很久，现在忽然变得苍翠和挺拔，像被雨水洗过似的，恢复了很多生机。
飞鹅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它们像疲惫的旅行家，从南方某地飞来，到这里已经迟了，大诉其苦，而且互相安慰着。我能听见它们飞来时怕打翅膀的声音，当它们飞近，并发现我屋内的灯火，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它们盘旋而去，停在了远处湖面上。于是我回到屋里，关上门，在森林中度过我的第一个春宵。
黎明的时候，我守望着雾中的飞鹅，在距离我七八十米远的湖中湖中游泳。它们这样多，这样乱，瓦尔登湖仿佛成了它们的嬉戏的池塘，等我靠近湖岸时，它们的领袖发出一个信号，全体立刻拍动了翅膀，立时起飞，它们排成一个队形，在我头顶盘旋一圈，一共二十九只，直向加拿大方向飞去。一大堆野鸭也同时飞了起来，随着那些飞鹅向北飞去。有时候在黎明我看见失群的孤鹅在上空盘旋，摸索和大叫，寻找它的伴侣，森林中便回响着它孤单的声音。
初开
每一个季节，在我看来，对于我们都是极其微妙的；因此春天来临，很像混沌初开，宇宙创始，黄金时代再现。一场柔雨，青草更青。我们的展望也是这样，当更好的思想注入其中，它变光明起来。
我们有福了，如果我们常常生活在当下，对发生的事情都能善于感受和运用，就像青草承认最小一滴露水给它的影响，这样我们便恢复了自身的纯洁，能感受到世界的无比温暖。
2020.03.08（星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