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成长中一个女孩自己对自己的和解
13岁前,爸爸带着我转校了。
我从未见过的高楼大厦,同龄人们的衣着光鲜亮丽,很潮的书包上挂着清新可爱的小娃娃。我被带到那个班级,插班生,没有什么所谓的自我介绍,不过是搬了个桌子到角落,班主任也从未正眼看过我。
从此,我就算这个班级里的“一员”了。
一般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除了那些嘲弄和恶意的人。我的书桌上总是有被别人画的铅笔印子,作业本上不知是哪里来的脚印,课本上经常会缺页少页。
我从一开始的震惊,生气,渐渐的,变为不安。
我对爸爸说:“爸爸,给我换个学校吧。”
他生气的骂了我一顿:“爸爸这么辛苦把你送到这个学校,你还想怎么样?小小年纪挑三拣四的。”
我去找老师
老师说:“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同学之间要相互体谅。”
话语间还看了一眼那个经常捉弄我的小胖子,她和颜悦色的放他走了,我被留下来打扫办公室。后来听闻那个人的爸爸是什么企业家,我仿佛懂得了什么。
那段日子,我默默承受着一切排挤,打压,反抗过后是更加激烈的“镇压”。从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的恐惧和漠然,我从未理解为什么同龄人之间要如此折磨取乐。
我常常想逃避那个学校,以至于很恐惧上学。
02
转机是另一个插班生的到来,她坐在我旁边,暂时将小胖子他们一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看向她的目光,其中必定有同情和怜悯,那是看同类人的心照不宣。
但是,她和我不一样,我不敢做的,她都做了。
她和小胖子打架,当着小胖子的面把他的作业本撕的粉碎,在办公室和班主任对歭。尽管最后的结果是罚站一下午。
不过自那次反抗以后,她成了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但老师无法把他当透明人。因为她的成绩很好,每每总是抢占前五名。
我像追星的粉丝一样崇拜她,尽管我们并没有交集,有的,也只是隔条走廊我对她紧张的一撇。
那样勇敢又直率的女孩,仿佛是我这样卑微弱小的对照。
03
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位同学又迅速的转校了,据说是因为父母工作变动。
她离开之后,我在她的座位上找到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两个女孩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表情平淡。那个短头发,玫红色衬衫的人是我无疑了。
照片背后写着一句话:你是最好的自己。
真是太奇怪了。
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我们明明没有任何的交集,我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下记忆,明确是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的。
这种疑惑被我深深的埋在心里,和那张照片一样,我把它装进曲奇饼干的铁盒子,塞到柜子的角落。
那个角落,从此之后成为了最特别的存在。
每天的晨读课上,我的课桌都是一尘不染,上面仔细的放着一个小纸片,有时候是一句鼓励的话,有时候是一个小小的简笔画。这微小的温暖好似在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力量。
我更加漠然的对待嘲笑和捉弄,一放学就匆匆回家。也开始在学习上用力了。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慢慢开始有了一些起色。
爸爸会拿着我的成绩单,少有的夸奖我,偶尔也会气愤的说,“让你那个妈看看,我的女儿多有出息。”
对了,我的父母已经离婚好久了,理由是性格不合。
在那一年的暑期,每天傍晚太阳还没没入地平线之下的时候。一个瘦弱的短发女孩,背着小小的书包,左顾右盼的走进胡同,脚步快的成年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那两年的她,孤独,又坚毅。仿佛有个人永远在身后默默支持着她,为她遮风挡雨,赶走一切困难。
04
后来的后来,我长大了,进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我迫切的想知道那个曾经给我鼓励,默默关爱着我的女孩,
甚至打了初中班主任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苍老,好似回忆了半个世纪:“哦,是小于啊?你问插班生?那年的插班生是有几个,只是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啊。”
“怎么可能呢?要不您在仔细找找?”
“没有没有……”随后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我愣了愣。直到寒假返校时才找到几年前的那个盒子。盒子里放着幼稚的字体写的鼓励或是简笔画。最底下是一张画着一个小人和她的影子的卡纸。
原来并不是什么照片。或许从未有过照片。
我想起,那个女孩因为孤独和自己的影子对话,因为反抗被罚站,遭受了很多冷眼。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想象中的朋友,一步步长大,那个“朋友”也渐渐离开了…
那是成长中一个女孩自己对自己的和解。
@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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