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奔向2018的那个他

1978年7月2日夜，离高考18天，天气闷热。老三把席铺在院里，久久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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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鸣、蝉噪，偶尔一阵风过，夹杂着股股热气，吹的人更加烦躁。恍惚间天已大亮。起身浑身酸沉，房前新栽枣树竟一夜间长满庭院，老三怔住，眼前景物似是而非。出门，所见更是物是人非，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惶惶间，逃回屋内，见桌上准考证仍在，老三顿觉安心，回顾四周，忽见墙上日历，2002年7月3日。

记忆突如其来，54岁，参加高考。

仿佛身在梦中，真乎？幻乎？

老三呆坐半日，无计可施，遂复习奋战，至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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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仍在院中，阳光透过树荫，洒下小片细碎的光影，老三恍然，果然是梦。

一日劳累，至夜，疲惫不堪，安然睡去。

梦境又至，已是03年夏，离高考仅剩几天，复习，看书、做题。

醒来，仍是78年7月4日。

梦外一日，梦里一年。

梦里复习应考，梦外亦是如此。

循环往复，竟已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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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初时慌乱，然日日如此竟不觉疲倦，遂心安，况且日夜备考，岂不额外多出一倍时间？

思及自身境遇，老三总感人生无常。

幼时见人上学，向往不已，向父母百般央求，得以入学。岂料老三天资聪颖又一心向学，年年名列第一，父母见状，也再无他想，一心供其读书。

十年寒窗，只等一朝金榜题名，岂料风云突起，竟再无机会，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对农事毫无兴趣，昔日农家骄子几成废人。

十年荒废，不觉已至而立之年，潦倒度日，人皆轻之。岂料竟又有如此转机，高考再次恢复，怎能不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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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思及梦中事，老三不禁迷惑，何有此梦？已知天命之年，如何能年年高考，何以如此荒谬？

梦中事若为真，则今日努力岂不徒劳？老三不禁冷汗淋淋，茫然失措。

若是徒劳，又何必如此？

一念之下，老三再无法专心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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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思之，夜思之。

梦外思之，梦里思之。

沮丧、绝望至不能自已，老三每日躺侧于床，再无斗志。然不管心绪如何，梦中老三竟一如既往，复习，迎考，毫无受挫之感，老三无法，只能任之。

如此数日，老三憔悴不堪，唯梦中做题之时，才得片刻安宁。

邻居老伯见老三如此，不禁问之。老三将梦中之事告之，老伯用手点其头，“若梦中事为假，何必为此烦恼？若梦中事为真，命也！三十年后仍执意为之，今日又怎可轻言放弃？随心而动，得与不得皆所愿也。”

老三豁然开朗，再无所虑。

7月19日夜，考前最后一天，老三一夜好睡，竟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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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思及梦中事，老三不禁笑之。四十年一梦，何为真？何为假？衣物虽皆为捡拾旧衣，也要穿戴齐整。抬头看向日历，2018年6月7日，可是最后一回？老三亦不可知。

跨上背包，神清气爽奔向考场。

考场外人头攒动，众人瞩目之中，老三缓步前行，左右示意，颇有悠然自得之感。

忽听背后一阵喧哗，仿佛一波人潮涌来，老三转头望之，在剧烈的眩晕中，一个无比熟悉的青年快步朝自己奔来，走近，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