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华往事
题记: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时,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曾经的荷塘月色,亭台楼榭。这里不是水木清华,却是我青年求学之地——山东省东营市胜利石油勘探技工学校。
录取到胜华,心里是惊喜的。上了技校就意味着以后有了工作,能养活自己了。父母更是欢欣雀跃,忙着帮我准备行囊。邻居阿姨送来脸盆等日用品,朴素的礼品代表着邻里的深情祝福。一床被褥是妈妈连着几个日夜做好的,新做好的被褥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和煦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味道。
八十年代后期的东营建设的初见端倪,济南路上的轻工楼比较有规模,也是市民逛街首选。家里当时刚搬楼房不久,缺一个吊扇,爸爸带着我下了车,直奔轻工楼,买了一个倾心已久的吊扇,用了很多年,我记得那个吊扇有着淡淡的苹果绿。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发生在昨天。爸爸满头大汗的神情,看着我吃果丹皮开心的样子和他晚年疾病折磨的无奈是多么鲜明的对比,人生就像漩涡里的歌。
到了学校是中午头,老师们还没上班,我和爸爸坐在荷香四溢的亭子里,白莲花的纯洁,红荷花的嫣红,荷叶的清香,甚至泥塘里那紫泥也在微微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花坛里大如孩儿面的重瓣月季姹紫嫣红,月季的香气馥郁中带着脱俗的气息,夏日的热浪在它们面前也退避三舍。
在校办公楼二楼,爸爸带着我填写各类表格。一位潇洒的男老师被爸爸的乡音吸引,又看了表格上填的籍贯,热情交谈起来。他和我们是老乡,老家离的不过几里地,从部队退伍后来到学校。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充盈着,老师一再热情邀请我有空去他家玩,吃个饭。可是出于少女的羞涩,我一次也没去,甚至路上见了也远远绕开。后来,他工作调动离开了,我为自己的年少不懂事感到羞愧。
来到学校正赶上军训,泰山特务连的战士是我们的教官,他们军姿飒爽,不徇私情,班里的男生几乎都挨过他们的拳脚。印象中只有一个硕果仅存,就在军训汇演前的一次训练中,曲排长的螳螂腿准确无误的踢了上去。走在队列中的我哇凉哇凉的,天!虽然正步踢的还是那么有力,但是九月的风中似乎有着丝丝的凉气。教官曲排长在汇演时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表演硬气功时,在砖头劈向脑袋的刹那,不知是运用气息不对还是别的原因,只听同学们一声惊叫,曲排长的脑袋流了好多血。就是这样,他仍然顽强的坚持到表演完,他坚毅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庞至今在我脑海里闪现。
伴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口号,我们在跑操中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其实学业并不繁重,相比今天的孩子。地质录井是我们的专业课,basic语言,电磁学,钻井工程等,学习它们也为我打开一扇窗,作为油田的孩子,多了解相关知识,心里是很期待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刻苦,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但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basic语言,电磁学这两门课程于我而言较难。教我们basic语言的董老师娇小玲珑,长的颇像古代仕女。这门课比较枯燥,一个程序的顺利完成出不得任何一点差错,记得当时一个时钟转动的小程序就让我颇费心思。
电磁学涉及到高斯定理等,感觉更加深奥,教我们的老师头发略卷,身材魁梧,每次看到他在课堂上讲的唾沫星子直飞,我都觉得愧对老师的苦心,当时的我怎么那么不开窍,物理一类于我而言终究是拦路虎。好在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走过。
八十年代末,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张雨生的大海等,让校园多了些动感的音符。记得当时姐姐偏爱给我买一种洗发水,叫青苹果香波。每次在学校澡堂洗浴完毕,听着青苹果乐园,感觉像漫步在清香的果园。
年少的我有种莫名的忧伤,汪国真的诗比较喜欢,但更爱席慕容,这个蒙古后裔的传奇让我向往,焉支山下是怎样的芳草萋萋?她的《无怨的青春》,我跑了好几趟基地才买到,我对它爱若珍宝,工工整整抄到笔记本上。多年以后,当我提笔写下几行青涩的诗句时,我知道,这颗种子终于发芽了,不再畏惧狂风,暴雨,就像一只海鸥勇敢的飞翔在蔚蓝的大海。
两年的时光其实很短暂,新汶实习是同学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新汶矿务局大街小巷充斥着煤炭的气息。少年不识愁滋味,在莲花山,山路崎岖陡峭,灌木丛极多,坚硬的山枣刺,硬生生的把我的球鞋扎穿了。就是这样,在同学的连拉带扯下,我还是爬上了高高的莲花山。记忆里,一双温暖的手一直拉着我,我希望梦没有尽头。千辛万苦寻找到的三叶虫化石不知哪里去了,前进的人生中,总是不经意间丢掉珍宝,却无暇回顾。
两年过去了,我们录井班的同学就像一滴水,分散在油城的各个地方。曾经的相聚,漫长的分离,谁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只是青丝白发,也许雨打窗前时,你会想起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时光?
后记:由于油田改革发展的需要,胜利石油勘探技校不复存在,如今,在它的旧址上的是油田党校,年近不惑的我曾经作为女子班长在这里接受过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