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如果记忆能移植（5）

最深的记忆最难忘记

那天，也是这样的深秋，王世易跑来找她，知识青年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城了，明天将是回城的最后一班车。其实，他们早就可以回城了，根本没必要等到最后一班车的，但是，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易雪，明天将是最后一班回城的车，你到底在等什么呢？回城吧！”王世易说道。

“你呢？为什么也不走，你又在等什么?”易雪反问道，双手则在紧张地攥着发梢。她多么希望王世易说他在等她，那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随着王世易回城了。

“我啊？我明天就走，我们一起走吧。”王世易多么想说他在等她，但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我不走，你走吧，我要留在这里。”易雪很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许只是一时的气话，希望王世易能够明白她生气的缘由，但王世易可不这么看。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王世易很心痛，当然旁人是看不出来的，易雪以前总是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回城，而现在，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愿陪自己回城，莫非她以前对自己的好全是自己自作多情。

“明天我还有事，就不去送你了，你多保重。”易雪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生气，或许兼而有之吧！而这一切，王世易并没有看到，因为他已经把脸转过去了，他不想让易雪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王世易没有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而这在易雪看来则只能令她更加伤心。

转眼，天色已晚，窗外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易雪的思绪也在雨声中回到了现实。好多事，只有回忆的时候才看得更加清楚，否则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情故事。

唉，或许在爱情面前，两个过于小心翼翼的人是不适合的。仅仅相爱是不够的，有时还得明确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感觉。爱，要大胆说出口。

转眼又到了星期天，高风醒得特别早，他特别高兴，他感觉好久未见易雪了，虽然记忆中他们昨天才分别。其实，黎智更是一夜未眠，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王教授与易雪如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现在，他们能够重逢，并且所有的误会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可以在一起了，虽然王教授只是栖居在高风的身体里，但爱情不就是一种感觉吗？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他真的没有勇气抹掉王教授的记忆，那样对王教授，对易雪实在太残忍，但是如果不那么做，对高飞，何尝又不残忍呢？唉，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黎智能这样想才对，因为后面发生的事绝对出乎他的意料，而他的两难处境也会不复存在，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天天气晴朗，黎智开车，高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黎智忧心忡忡的样子，而高风则表现得分外轻松，一路上高风说个不停，而黎智除了“嗯”就是“啊”，没有一句完整的话语。

过了不久，他们就到了小学门外，而易雪早就等候在门口，车刚停稳，高风就敏捷地跳下了车，这么多年过去了，易雪早已不是高风记忆中的样子，但仍然可以在她的脸上，尤其是眼睛里找到易雪年轻时候的影子。

“小雪，我是世易啊！我对不起你，一直没来看你，辜负了你！”高风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好不流泪的，结果还是泪流满面。

“你真的是世易，你来了就好，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我就知足了！”易雪说着，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黎智站在一旁，双眼也泪光闪闪，这一切多么像那些赚人眼泪的言情小说，但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的面前，他能不有所感触吗？

他们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却没有拥抱，也许在他们年轻的时候，牵手就是爱的最好表达方式。

易雪领着高风在村子里游览，这么多年，村子的变化挺大的，但由于处于偏僻的山区，许多地方并未改变多少。黎智则知趣地留在了学校里。他们找到了干活累的时候休息过的大石头，取水喝的泉眼，游泳过的小河，…，那个下午他们特别开心，也是他们人生中笑容最多的时候。

高风的记忆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以前他只记得易雪，现在他能记得更多的事了，更多的人了，所有关于易雪的片段逐渐连在一起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已经到了傍晚，易雪和高风也回到了学校，黎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高风恋恋不舍地上车了，易雪眼角已经泪花闪闪，但终于没有掉下来，她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也终将没有说出来。

黎智一狠心，汽车发动了，高风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对着易雪大喊道：“小雪，我爱你！”

这一句伴随着逐渐加速的汽车,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在乡村空旷的原野里,天空中久久回荡。

黎智的眼泪瞬间哗哗地往下流，眼前的一切景象也瞬间模糊了，他赶紧擦干了眼泪，从汽车的后视镜里，他看到了伏在校门墙上嚎啕大哭的易雪，更注意到了极力克制自己但身体仍不停抽搐的高风。

把高风送到医院安顿好之后，黎智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家，扑到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