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缚成茧》/鹤川
李清尘坐在轿子里,再端详了一遍手中的红木盒子。
“这一次老头大寿应该会高兴吧,毕竟是我到这么远的地方特意买来的奇石。”
突然轿子一抖,重重砸落在地上。李清尘整个人也一头栽倒,背磕在轿子里的木椅上,有些吃痛。
李清尘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却只看见三五个黑衣人与一个带着整张银色面具的紫衣女子撕打着,旁边的轿夫都已经被牵连重伤而亡。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李清尘手中的红木盒上插了一支月牙形的三尖飞镖。顷刻间,盒子裂开,里面的奇石也摔落在地,竟碎成两半。
李清尘咽了咽口水,全身禁不住发抖。刚刚差一点死的就是自己了。
然后下意识就捡起碎成两块的黑色的石头,向后逃跑。
才跑了没几步,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李清尘身旁,将李清尘一把拎起用轻功,三两下便在消失在树林中。
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奄奄一息地捂着中暗器的胸口横躺在地上,自知任务失败于是咬舌自尽。
落日十分,山里变得寂静起来,唯有虫鸣狼嚎混在一起,时不时回响,模模糊糊。
直到整个山头都是漆黑一片,唯独在一个山洞里闪着微弱的火光。
“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李清尘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紫衣女子并不理会他,隔着火堆背过身子自顾自地解起衣带来。
“男、男女授受不亲!”作为书香门第的子弟哥李清尘,从小就受到什么四书五经的影响,虽然性格有些顽劣但女人的身子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不只是说话结巴起来,脸上也红了大片。
紫衣女子背对着李清尘一把将左肩的衣服拉下。
“难不成你是想、想要色诱我。”李清尘一本正经的说到,整个人往墙上缩护住胸口。
接下来却看到了衣服下血淋淋的伤口,仔细看里面有一块银色的东西。
紫衣女子拿起另一个在火里烤过的银片猛地插入伤口将其挖了出来。
随后一个银色的菱形铁片落在地方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对比起来,紫衣女子居然没吭一声,倒是李清尘看不下去,面容扭曲。
闭上眼时总觉得紫衣女子使用的银片很是熟悉,突然想起原来那个就是之前把红木盒插碎的哪一个。
李清尘瞬间安静了许多。
只觉得这黑夜里多了丝无名的恐惧。
第二天。
山里回荡着空灵的鸟叫。李清尘醒来抠了抠红肿的皮肤,山里的蚊虫真猛。
“什么破地方,我要回府里!”
此时紫衣女子终于开口了:“你住哪里。”语气平淡。
“我,我住。”李清尘顿了顿,这个女人该不会和以前的土匪一样想绑架我来得赏金吧。“我住在长乐城里的一户小人家。”
“下午就启程去长乐城。”
“你,你是谁,你的名字是什么?”李清尘小心翼翼地问到。
紫衣女子并没有理会,而是开始整理自己随身的暗器。
“喂,你是想送我回家吗,还是想敲诈我的爹娘?”李清尘看紫衣女子还是不理他,旁若无人的样子还变的有些絮絮叨叨。
紫衣女子拿起一个冷馒头掷向李清尘,一个大馒头就样硬生生地塞进了李清尘的嘴里。
李清尘很不满地想要一口吐掉,但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最后只好用力咬下。
满脸委屈。
第二章——路途
李清尘看着前面走路很快的那个女人,
一路上寡言少语,看起来冷冰冰的。
问她名字也是不说,不过没关系,以后就叫她女魔头了。
李清尘想到这觉得自己书香门第的才能终于发挥了作用,居然取出了这么贴切的代号。
不过这女人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
想到这里李清尘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女魔头的背影。
可能是因为长年练武,身材修长,但是却没有野蛮粗犷,看她身姿绰约的样子还会让人误以为是名门闺秀。
这时李清尘脑海里又浮现起女魔头昨夜香肩半露的样子,等等我在想什么?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但又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过谁知道那张脸长什么样。
可能是大龅牙,满脸红疹,或者眯眯眼,肯定和长乐街上买猪肉的刘大婶没多大差别。
“嘶。”
李清尘吸了一口冷气。
太可怕了。
虽然老头在家经常说,凡事要往好处想。
但是按理来说像这种武功高强性格孤僻的人一般长得稀奇古怪。
再者说,就算她有如花美貌,但出手如此狠辣,怕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李清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再往前看去,女魔头已经变成一个紫色的小点。
李清尘急忙追上去,平日都坐的是轿子,这才没跑上两步已经气喘吁吁。
走了半日,李清尘已经半死不活,女魔头却依然健步如飞。
想起之前女魔头带着自己用轻功时,现在可能是她故意放慢脚步在等自己了。
人好像没有那么坏吧。
途径一家客栈,女魔头看了看李清尘的样子。
给店家说了今晚住店。
李清尘脸色立即缓和不少,马上吩咐小二准备好上好的酒菜和洗澡水。
阔少爷的形象一览无余。
女魔头并未在意他,转身上了楼。
过了一会,两人都下来吃饭。
看到久违的丰盛菜肴,李清尘却依然保持着大户人家的形象,细嚼慢咽,随身还拿带的手帕擦擦汗。
紫衣女子却察觉到邻桌异样的眼光。
“哟,这不是那个江湖上近来的后起之秀寒十三吗。”一个尖脸猴腮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高声嘲讽到。
“好像是吧,听说身为女人非但不恪守妇道,还常常要男宠相伴,明目张胆地说看上了江湖百里庄主的儿子百里痕,还在留吟阁里日日流连于一个男妓的床榻。”另一个皮肤黝黑干瘦的男人附和道。
李清尘停下来,四周张望了一下,还一边小声感叹到:“哇,是哪家女子这么厉害。”
女魔头继续吃着饭毫不在意。
“诶,身边那个小白脸长得倒还不错,怕是又换了个男宠吧。”小胡子继续挑衅到。
其他吃饭的两桌人也开始窸窸窣窣。
李清尘看了看发现这边一男一女的只有他和女魔头,难不成......
还没等李清尘反应过来,隔壁桌的两个人头发已散落开来,桌上立着一片月牙形的三尖暗器。
“哦~”李清尘意味深长地答道,原来她就是寒十三。
没想到这个女魔头居然是这样的。
李清尘一只手撑着头,一边挑着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寒十三。
不过由于面具遮挡着,李清尘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你们两个别在老子面前眉来眼去的!”干瘦的大喊着。
“莫不是这位哥哥吃醋了,也想被我家夫人宠幸宠幸?”李清尘起了玩心,吊起嗓子说到。
“你,你个小白脸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小二想过去劝上了两句却被两人掏出的大刀吓退在一旁。
李清尘却不担心,毕竟着女魔头厉害着呢。
两人还没过来手却吃痛,大刀哐当一下砸落在地,两粒花生米滚落在两人的面前。
两人恼羞成怒冲上前,寒十三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两三下放倒这两个男人,又转身上了楼。
李清尘也跟在后面,还不忘嘚瑟地喊道:“就你们这孱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满足的了我家夫人呢?”然后邪魅一笑扔了一粒银子给小二当修补费。
小二一看这昂贵的小费立马堆出一脸笑容去安抚刚刚的两个客人顺便处理的烂掉的器物。
第三章——面具下的秘密
自从发生了客栈那件事后,李清尘就更加没脸没皮起来,动不动就一口一个夫人。
“夫人你热不热要不要为夫给你扇扇风。”
“夫人你渴不渴?”
“夫人别走那么快啊,为夫跟不上。”
刷——
下一秒,李清尘看见一片树叶牢牢钉在背后的树干上。
但也许是相处了三五天,李清尘已经习惯寒十三吓人的手法,仍然厚着脸皮凑上去。
结果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已经瓢泼大雨。
果然是夏天的原因吗。
李清尘脱下外衫对折得厚实了一些,挡在寒十三的头上。
寒十三感觉到后转过头看着李清尘。
李清尘吓了一跳,这面具还是那么渗人:“好了夫人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然后四处张望着,“前面好像有个山洞,走吧。”
寒十三被李清尘拉着往前走。
雨很大,冲刷掉很多东西,泥土与树叶混在一起,像是葬礼又像是新生。
朦朦胧胧。
由于天气湿润,火好不容易升起来了。
李清尘一边脱衣服一边一边调侃着:“这下真成山顶洞人了。”
两人中间隔着晾起的衣服,李清尘忍不住瞟向衣服上倒映的模糊人影。
突然听见一声巨响,那个模糊的人影一下倒落在地。
李清尘心一紧,那女魔头不是发生什么了吧,也不顾忌太多跑了过去。
结果看见寒十三倒在地上,左肩渗出了血。
李清尘一触摸到她的身体,有些发烫,遭了应该是下雨着了风寒。
再看了看她背后之前的伤口还好没有化脓只是裂开了一些。
李清尘用一些已经干的差不多的薄衣铺在干草垛上,然后将寒十三扶到上面,先从包裹里拿出在路上买的创伤药擦好包扎。
这时,李清尘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老旧的伤口。是练武造成的,还是说是之前那些黑衣人干的?
过惯了少爷生活的李清尘第一次看见这么要强的一个女子。
手轻轻拂过那些伤口,看不出时间的长短,但是那些痕迹依然扎眼。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替伤口上药的时候更轻柔了一些。
呼——
大概是同情心在作祟吧。
李清尘又去升了几个小火堆让衣服干的更快些,然后拿过来给寒十三盖上。
手不自觉抚摸上那张银色面具。
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要不要打开看看?
可是这样就是乘人之危了。
但是。
李清尘守在寒十三旁边。
最后还是忍不住,揭开了面具。
原来是这样。
李清尘的目光被她左脸上一道月牙形的胎记给吸引住。
李清尘看了好久,他居然觉得没有胎记的话,寒十三会很好看。
可能是一直戴面具的原因,皮肤白皙。
虽然闭着眼但睫毛如蝶翼般铺散。
刚刚喂完水,苍白的嘴唇上透过水色若隐若现着粉嫩。
李清尘将她的绸缎般的黑发绕于耳后,脸更贴近了些。
她的呼吸很轻。
李清尘的心跳突然很快,他摸着寒十三脸上的胎记。
用面具遮着一定是不喜欢的吧,虽然平常很冷漠,但有时候意外的贴心。
只是不善言辞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李清尘鬼使神差地吻上那个胎记。
这一晚,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
李清尘把面具放到寒十三耳旁,假装不经意掉落的样子。
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躺下
可是却一夜无眠。
他居然产生了想照顾这个女人的想法,我是疯了吗。
第四章——长乐城
第二天寒十三醒来,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
是他?
穿好衣服后,撞见正在烤馒头的李清尘,两人对视。
当然李清尘看到的只是张冰冷的面具。
“昨晚,谢了。”寒十三说到。
李清尘愣了一下,随即又大大咧咧地说:“老夫老妻了还谢什么呢。”
还一边朝寒十三抛媚眼,一边递过去刚刚烤热的一个馒头。
寒十三接过吹了吹,撕下一块通过面具下的口子塞进了嘴里。
走了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在路上遇见了卖马的马夫。
寒十三打算卖上两匹马回长乐城,谁知李清尘一脸无辜地说自己根本不会骑马,于是寒十三只买下了一匹。
李清尘走在路上,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寒十三。
腿有些发酸了,不过这马怎么看都感觉很恐怖,有种随时会被踩到的感觉。
这时这匹灰黑色的马停了下来。
“上来吗?”
“我?”李清尘指了指自己,“不用了,为夫还是走着就行。”
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
“上来。”寒十三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夫人。”李清尘回过头面带微笑。
李清尘嘴上一口一个夫人叫的倒是好,但上了马却规矩地像个小姑娘。
两只手微微悬空,不敢摸马,也不敢碰前面拉着缰绳的女人。
灰黑色的马踱步而行。
李清尘抿着嘴面带僵硬又无奈的微笑。
“夫人,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寒十三就像是没有听见,继续看着前方。
“夫人?”李清尘感觉自己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双脚贴在热乎乎的马肚上,更加有些紧张。
寒十三吁了一声。
灰黑马停了下来。
李清尘呼了一口气,准备思考怎么下马。
谁知道寒十三突然一甩马鞭。
灰黑马前腿一抬,李清尘连忙搂住寒十三的腰,还没缓过神整个人已经混在风力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最后勉强吐出三个字:“竖 子 也。”
骑了马不到半日就到了长乐城。
入城门口时,寒十三才停了下来。
回过头只看见脸色苍白的李清尘,有些讶异。
他这么受不住?
入城后找了家客栈,让小二们合力把他扶回房间。然后请大夫开了点晕马的药。
大概是觉得自己玩的有些过火,寒十三一直守在李清尘床边。
过了一会李清尘也终于恢复了一些,寒十三把他半靠在床塌上。
“夫,夫人啊,你这是在玩命啊。”李清尘用虚弱的声音说到。
寒十三觉得着家伙就算是这样子了也不忘开玩笑,一定是没多大问题了,将手里的药往李清尘嘴里猛灌。
“咳咳,咳咳......”李清尘呛到一口,药汁都洒在了衣领上。
“夫、人咳咳。”李清尘用干哑的声音喊着。
寒十三有些尴尬,好像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了,但又拉不下面子。拿出一块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
“咦,夫人原来还有带手帕这种东西呀。”李清尘一把抓住了手帕顺手握住了寒十三的手。
寒十三用力一捏。
“痛痛痛、我认输。”李清尘最后安分的躺在床上认真地盯着寒十三。
他很好奇,每次他调戏寒十三时,这张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表情。
想着想着竟笑出了声。
寒十三疑惑地看着这个举止奇怪的男人。
李清尘想起什么,让寒十三从包裹里拿出了摔成两半的黑玉。
然后把其中一块给了寒十三。
“这是为夫给夫人的定情信物。”
“不要。”
李清尘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的,这是为了你送我回家的谢礼。”
寒十三还是拒绝了,自己送他只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是自己连累他的轿夫等人被杀,二是自己也打算回长乐城。
“收下吧。”李清尘变的有些严肃。
寒十三嫌麻烦收下了。
李清尘有些宠溺地看着面前的人。
寒十三有些受不了离开了。
大概到傍晚,李清尘鬼使神差地走到寒十三的门外,站了很久。
路过的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过一个人认了出来。
“咦,李公子你在这里?”
李清尘看向说话的青衣男子,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仆。
“严民?”
“李太傅近日找你找的焦头烂额了!”严民拉着李清尘就往外走。
“我爹找我干什么?”李清尘并不打算走,停下来皱着眉问到。
“你一去聊城多日不回来也无书信,便派人调查听说路上遇见残忍的贼人,这不都派门徒赏金去寻你了。”
李清尘还没回,寒十三到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朝廷人?”
语气又如刚刚相识般冰冷。
李清尘不是很明白,“我爹是。”
“朝廷狗。”
寒十三撂下这句便背着包裹出了客栈。
“喂,你这妖女说什么呢?”严民吼着。
李清尘想去追谁知道严民一直拉着他回了太傅府。
第五章——看不透
已经过去三天了,李清尘整日坐在房里,郁郁寡欢。
太傅很疑惑问了问正在给自己沏茶的二夫人:“你说清尘最近是怎么了?”二夫人放下茶壶:“老爷,平日清尘天天叫人回府里看戏,论诗,又或者四处游玩,您不是说他不务正业吗,怎么这样安分了又觉得不好了?”
“这,”太傅顿了顿,“唉,还是喜欢他之前的样子,这府里才有几分生气。”
二夫人笑了,“老爷不必担心,公子怕是在外吃了苦受了惊让大夫看看便好了。”
“是吗?”太傅像是松了一口气。
太傅找来了许多人替李清尘看病,都说是受了惊吓,但是服了药并未见其好转。
整个府上这几日都低沉着。
夜里,李清尘靠在床榻上把玩着半块的黑曜石,脑子还浮现着那天见到的场景。
回到府里他派了很多人去私下调查寒十三的行踪,结果听说那女人住在留吟阁的一个男妓房里。
自己偏是不信追去留吟阁,结果真的看见她了。
她当着那个男妓的面无视自己,任由对方替她宽衣解带,自己写上前带走她却被她用暗器重伤。
呵。
所以我算什么,我是什么。
我。
李清尘突然笑起来,对哦,我好像真的不算什么,一直以来是我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
在她眼里我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或者一个路人而已。
李清尘用力地捏紧黑曜石,结果被石头边缘摔出来的锯齿割伤。
溢出来的血浸入黑曜石里,有一抹奇异的光一闪而过。
第二日,整个长乐城都散布着一个消息。
李家公子打算选一位姑娘娶为妻。
于是不少媒人都涌去李太傅的府上。
李太傅画像都看花了眼。
每一张递过去李清尘都一扫而过然后说不行。
“这个黄家的女儿,温婉而雅,五官端正。”
“看起来这么虚弱肯定体弱多病,不要。”李清尘撑着头一脸冷漠。
“好像有点道理,那这个周家女儿,丰满圆润。”严民再在李清尘面前打开一幅。
“太胖了,不要。”
“那这个孙家的姑娘,身材匀称也是出名的才女和我们书香门第倒也配。”李太傅递来一个。
“这种每天念叨叨的烦死了。”
李太傅一拍桌子,“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李清尘一看老头的发脾气,闭上眼说了两个字:“随便。”
李太傅气的把画扔到李清尘身上就离开了。
李清尘接住画,有些烦躁,正打算随手一扔却发现了半张脸。
心里一紧,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她是谁?”
严民接过画,有些疑惑,问了问送画的媒婆却没人知道。
最后在画作的右下角写着几个字:
孤女 姚诗
“我决定了我要娶她为妻。”
李太傅也习惯了李清尘,要闹就随他吧,正好找个人管住他,没那么折腾。
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家便派人去寻这姚家姑娘。
最后根据画像一行人寻到了留吟阁外。
这可是烟花之地,要姚姑娘真是出自这里,那么提亲的事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
斟酌后,带头的严民派人去通知了李清尘。
李清尘也来到了这里。
人虽不多但也有四五个站在别人门前倒是有些奇怪,几人便往隔壁巷子走,李清尘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紫色。
寒十三和一个身着鹅黄外衫白色里衣宽衣大袖的男人一同进了里面。
李清尘感觉胸口有些闷,那些血气冲往头顶最后一下散开,但是寒十三冷漠的眼神却让他整个人陷入无力的感觉。
“少爷找到了,姚诗姑娘。”
李清尘回过头一个女孩子晕倒在墙边,她的长相和寒十三有七八分相似。
但是脸上却没有那块胎记。
看着姑娘虚弱的样子,李清尘一把将姚诗打横抱住。
派下人去喊了轿夫来。
李清尘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真的不是寒十三吗?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李清尘有很多疑问。
脑子很混乱。
回到府中后,李清尘找来大夫为姚诗看了看,听说只是天生体质虚弱,易贫血易晕倒。
李清尘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她真的不是她吗?
李清尘觉得她就是她,她一定是故意设局。
李清尘的手指在姚诗的脸上轻轻滑动,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发丝,还有她柔和的呼吸。
她怎么可能不是她?
李清尘在一旁照顾着姚诗,几天几夜都未合过几次眼。
而这时不少言论也流传起来,李家公子照顾将娶的孤女,痴情男子有几人?
不少少女也向往起李公子这般的夫君来。
不久孤女醒来了。
少女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有些模糊。
好像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坐在那里。
世界渐渐清晰了。
“十三。”
是,在叫我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
对了他是谁。
姚诗努力去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是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郎。
好熟悉。
可是十三好像不是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什么?
“姚诗。”
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姚 诗。”少女咬着字念到。
面前的人愣了愣。
像是挣扎了很久,才从嘴里吐出了两个模糊的音
“姚诗。”苍白无力。
他是谁?姚诗皱着眉思考着。
他是你的夫君,你要做的就是爱他。
爱?
什么是爱?对他好吗?
那个空灵的声音消失了,没有答案。
“你是我的夫君。”姚诗对着李清尘认真说到。
李清尘对上她的眼,“是的。"
而这一天,大街小巷又谈起了李家事,“听说李公子的夫人醒了啊?”
“诶还不是夫人,不过三天后就要成亲了!”
“对对对,李家还在酒肆阁大摆宴席请我们这些平民免费吃食一番。”
“好啊好啊,李家人真是阔绰......”
而另一边,留吟阁。
一名穿着鹅黄外衫的男人,定眼看着床榻上开始昏迷不醒的人。
听闻外面李家公子的事后,目光变得凌厉。
第六章——看不清的恋人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府里都很喜庆。
一眼望去满目的红色。
下人们都忙着准备
后面的婚事,来来往往是忙碌的身影。
“十三,小心!”李清尘一把抓住差点摔倒的少女,一把搂进了怀里。
少女趴在他的胸口,认真的看着他。
李清尘看着她明亮的双眼,藕粉色的上衣衬的她有些惹人怜爱,不像穿着紫衣的时候目光那么锐利,想到这心跳有些加快。
少女慢慢凑上前,李清尘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是姚诗。”少女在语气很轻,从嘴里喷洒出丝丝气息绕在李清尘耳旁。
李清尘沉默了一下才回了一声久久才应到“恩。”
“叫我的名字。”少女嘟着嘴。
“好,姚诗。”李清尘说到。
“恩~”少女扬起嘴角,小虎牙微露,十分可爱。
她似乎真的不是那个女人,寒十三那个女人才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姚诗欢快的在府里走着,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有那么开心吗?
李清尘看着前面四处晃悠的姚诗,不过这身影也像极了。
李清尘的脑子里又冒出了那个自私的想法。
夜晚,李清尘去房里看书,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潜入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藏在桌子下面,桌上放着一些甜点。
李清尘想下吓吓她,于是也跪在地上凑到她背后:“嘿!”
姚诗猛地一抬头,脑袋却刚好撞上木桌板。
回过头瞬间两眼汪汪:“你欺负我。”
“我。”李清尘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这丫头的样子还真有些心疼,扶她起来坐在椅子上替她揉了揉。
“还疼不疼呀?”
“哼。”姚诗不说话也不看他。
“哎呦还不理我了。”李清尘想去看姚诗的脸谁知刚一往前姚诗就转头。
哈哈,李清尘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
“你是坏人。”姚诗义正言辞的带着哭腔说到
“是是是,我是坏人。”李清尘连忙附和。
“都怪你。”
“对对对,都怪我。”
姚诗看着嬉皮笑脸的李清尘怎么也生不了气来,于是干脆埋下头。
“不准笑不准笑。”
“好,你快抬起头看我,我没有笑了。”
姚诗半信半疑地抬起头,嘴里立马被塞了一个桂花糕。
“唔唔。”姚诗想一口吐出,却发现意外的好吃,最后默默地吃完一整个。
“怎么样,还生不生气了呀?”李清尘一边说一边给姚诗揉起肩来。
姚诗也不开口,故意把视线放在其他地方。
“看来是不生气了。”李清尘走到姚诗身旁,低下头。
姚诗转过头,与他对视着。
李清尘用手捏住她的脸,姚诗嘟着嘴又气鼓鼓的样子。
李清尘看着她。
想起在山洞的那晚,看见的那张面孔。
手慢慢放松,抚摸着姚诗的脸颊,是你吗。
身子慢慢前倾,“十三。”
李清尘突然感觉一股力,被推开到一旁。
“我不是十三,我是姚诗,姚诗。”
姚诗转身离开了书房。
谁知刚出去没多久就晕倒在地。
李清尘连忙找来了大夫。
“没什么大问题,夫人只是身子弱,气急攻心才晕倒了。”
是吗,李清尘看着躺在床榻的女人。
后两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她。
也许关于成亲我该好好想想了我不应该那么自私,把她当做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于是接亲推迟了两天,姚诗醒来后在府里怎么晃也寻不着他。
夜里躺在床上,姚诗觉得胸口很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想起这几天的相处就很痛苦,一想到他就很难受。
为什么。
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滑落。
最后滚落到了枕头下面变成了一粒黑色的小石子。
第七章——除妖师
似乎接下来的日子都成了煎熬。
刻意的躲避,无意的冷漠。
李清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那模糊的身影。
还是......
似乎不能再想下去了。
夜夜在书房呆着,翻看着诸子百家。
抄下来的经书堆满了整整两叠。
脑子却昏昏沉沉的。
于是李清尘推开门,走到庭院里,在石椅上坐下。
风轻轻吹动着发丝,好像清醒了一些了。
可还是很难受。
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李清尘拿出一个严民给他装好的一壶好酒。
猛地一灌。
山洞,火光,面具。
那张脸越来越清楚。
李清尘努力看清楚,没有疤。
李清尘心一紧,模模糊糊得看到面前有一抹熟悉的粉色。
用力一抓,真捞进了怀里,细嗅还有一股清香。
这些天的迷茫像是得到了答案。
紧紧搂住不愿放手。
姚诗这才反应过来,背后的人力气大的惊人,骨头都像要被揉碎一般。
明明只是个文弱书生罢了。
姚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眼泪砸落在地上。
几粒黑石子滚落进花圃里。
另一边,[客似云来]客栈。
一个全身缠着绷带背着把生锈的剑的人坐在房里,安静地擦着一粒纯白的珠子,大约有半个手掌大。
钟离剑上的铜铃突然响起。
“来客请自便。”
话刚落,一个壮汉推门而入,“不愧是出名的除妖师梁还笙。”
“不必吹捧,小伎俩而已。”梁还笙没抬头做着自己的事。
此刻又一穿着鹅黄外衫的人男人踏入房中。
“护法大人。”壮汉喊道。
慕良宫摆手,壮汉便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坐,直说便可。”
慕良宫走到梁还笙对面坐下,面色沉重。
“我家教主近日突然昏迷不醒,大夫都查不出原因。
更奇怪的是城中李府却在这时出现了一个和我家教主一模一样的人。我曾亲自去查探,却发现,那个女人身若顽石,刀剑竟刺不进。”
说到这里慕良宫眉头微皱,然后抬起头看着梁还笙。
“不知梁小姐能否看看,我家教主是否被妖物缠身。”
“倒是连我的底细也查了查。”梁还笙的语气毫无波澜。
“是我冒犯了,只要能治好教主,梁小姐要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
“无碍。书钰做事。”
玉镯里突然冒出一股青烟,一个蓝衣小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落在实地上个子不是很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
慕良宫虽是杀手出生,但看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惊呆了。
小书生拿出一个瓶子,滴了一滴自己但是血进去。递给了慕良宫。
“这个呢,你带回去给你家教主饮下,然后我家主人便能知道她是出了什么问题。”
“啊,好。”慕良宫接过小瓷瓶,然后回去了。
小书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认真擦剩下法器的梁还笙。
“主人啊,你说这次是个什么妖怪呢?”
一边说,一边把两只小短腿在椅子边上荡呀荡。
“明日你先去李家看看。”
“那这次我要扮什么进去呢?家丁?丫鬟?不会又是乞丐吧。”说着说着书钰有些丧气。
“小玉镯,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钟离剑无奈地说到。
“哼。”书钰鼓着腮帮表示不满。
“明日做风水先生。”梁还笙放下手中的笔,对着桌上的符咒念叨了几句,一支风水师的竹竿旗变出现了。
第八章——寻妖
当梁还笙把风水师竹竿收起来时,书钰突然感觉到了服用血液的人的气息。
“主人!”书钰转过头看向梁还笙。瞬间脸色苍白。
梁还笙知道血水起作用了,现在书钰就是那个教主的体质。
于是将书钰抱起来平放在桌子上。
右手食指与中指相并拢,其他拇指握在一起比作剑的样子。
沾了一滴早已准备好的朱砂,按在书钰的额头,一个巨大的红光圆圈从书钰的眉心扩展开来,包住了他整个身体。
梁还笙左腕的手镯上出现了一行发光的字,手一挥全部都消失了。
这时书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走吧。”
“走?走哪里去?”书钰一脸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已经背好钟离剑的主人。
“去留吟阁。”
梁还笙把一个包裹扔到书钰怀里先出了门。
“对了,你先去妖市狸花家取一盏摄魂烛来。”梁还笙拿出一道黄纸用桌上的朱砂写下一串符文。往窗外一扔,黄符瞬间自焚。
这时一辆没有马匹引领的轿子居然从月亮那边飞了过来,但是在街上的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这时鬼车悬空停在了二楼还笙房间的窗前,“去吧。”
“好的,主人。”书钰从窗户上一跃,跳进了车里。
梁还笙也已经离开了。
“哎呦喂,小鬼头注意一下力气,我这老身板可禁不住你这样折腾。”
书钰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不对但又拉不下面子,只是撅着嘴。
“哎哟,他语叔叔啊,这小子是又不高兴了。”
“哎哟,他安叔叔啊,这小鬼头肯定又吃醋了。”
“哼,主人又让我去打杂,带钟离去除妖。”
“诶,小鬼头,钟离剑禁忌之剑的名声可不是吹得。”左边的车轱辘语说到。
“哼,不过是一把生锈的破剑有什么厉害。”书钰靠在车壁上翘着二郎腿。
“能斩断人的生死情欲世间可只有这一把,你可别小看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我主人手下的一柄工具而已。”
语和安还是絮絮叨叨的,但书钰并未在意,只是虚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鬼车在夜空里划过一道轨迹像是陨落的星星,一些幼童看见了以为有流星大喊着许愿,而那些大人抬头看看却什么也没有。
另一边,姚诗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少大夫看了都皱眉说不知病因,只是说尊夫人就是身体虚弱。
李清尘下帖子四处寻找灵药神医。
这时,书钰已经将摄魂烛取来。
梁还笙拿起摄魂烛,“此烛火必须由人血来点燃,点燃后两人就会魂魄一体,同生共死。你有那么多手下随便找个忠心的人来吧。”
“不必了,能和她同生共死的人只能是我。”正说着慕良宫用匕首一割,小血珠慢慢从皮肤溢出来,然后滚落到摄魂烛上,蓝色的火焰猛的燃起。
梁还笙一手拿着摄魂烛一只手撩起几许火焰从眼前扫过。
果然是这样,然后取出了一个提前施过法的纸灯罩,护住摄魂烛里的火焰。
“好了,这几日务必守好这个摄魂烛。”
梁还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慕良宫。
“好,不过教主她是怎么了?”
“她是三魂七魄失了一魂二魄。现在这烛火能护她十日,十日后若那几个魂魄没回归本体那么她将会一直昏迷甚至死亡。”
听到这,慕良宫对待手上的东西更小心翼翼了一些,眼神也更加凌厉了。“是他吗,那个家伙,李清尘。”
“此事应该是妖怪所为,但论关系可能有几分,重要的是......”
梁还笙突然伸出右手往回一抽,半块黑色的水晶石被吸入了她的手中。
看着上面渐渐灰暗的石头,梁还笙大概明白了。
转身回自己的客栈。
慕良宫看对方并未说变也不问了,只是暗下记住石头的样子派人去查。
第九章——阿帕契之泪
“主人,怎么样了。”
“看来是它在作怪。”梁还笙拿着手中黑色的石块看了看。
“它?”书钰疑惑的问。
“是黑曜石。”钟离剑发出低沉的嗓音答到。
还笙将手里的石头放在书钰面前去收拾东西起来。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阿帕契之泪?”书钰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不对啊,黑曜石不就是辟邪的神器吗?怎么会...”
“明天去李府看看便知。”还笙说完时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书钰看见主人一本正经地躺在床上突然脸红,主人连睡觉的样子也那么可爱。
“熄灯。”
“好嘞。”书钰吹灭了蜡烛化为一缕白烟飘回了梁还笙的手镯里。
翌日,李府。
李太傅听闻有一名风水先生来了自己的府上,想到李家喜事将近看看也不错,再看了看正在挂红布的下人指点了两句也就匆匆忙忙地迎出了门。
走进大厅一抬眼,便看见了一位打扮怪异的人拿着一个风水竹竿旗,看不出性别。不过李太傅到不在意这些外貌什么的,依然拱了拱手打招呼到:
“先生怎么称呼啊。”
“在下姓梁,称我梁先生便可。”梁还笙微微鞠躬慢言到。
听着声音到有几分纤细,莫非是女子?
李太傅让下人替梁还笙拿着竹竿旗,引着梁还笙在李府里四处闲逛,平日这种事情都是管家负责的,但毕竟儿子大婚有些事自己在的好。
“梁先生这边请。”
“好。”梁还笙四处看了看,感觉到了几丝不寻常的气息,书钰感觉头有些发晕,四周有些晃荡了起来。
“主人。”
听见书钰微弱的呼声,还笙转过头,一只手将其揽入怀里。
“梁先生,这位是怎么了?”李太傅往前走问到。
“怕是暑气太重,受了热,喝点水应没事了。”
李太傅便连忙让人取点水来,然后扶着书钰走在庭院的石椅上。
并未拘泥于所谓礼节,看来这李太傅人还不错。
这时一名粉衣女子走来,朝着李太傅作揖。
“哦对,这是我家未来的儿媳妇,姚诗。后天就要和犬子成亲了。”
说到这李太傅脸上挂出喜悦的笑容,看来对这个媳妇还是颇为满意的。
书钰觉得头更加发蒙,喝下去的水又咳嗽了出来,白玉琢出的小脸忽而涨得通红。
姚诗也急急忙忙走上前,“没事吧。”轻抚书钰的背。
这时李太傅皱了皱眉,这女子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了。
一靠近书钰,姚诗的头也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差点站不稳,身子往后一斜,还笙一把接住了她。
顺着她下垂的青丝,还笙的目光停留在石椅下几颗黑色的石子,更明白了。
“看来天气有些燥热,这姚姑娘怕也是中了暑。”
李太傅连忙叫丫鬟带姚诗回房。
看着李太傅有些介意的目光,梁还笙装作不经意地说到:“太傅家是书香门第,有些礼节是不可少,不过刚刚的事不必太在意,我也不过是个二八少女,与姚姑娘差不了多少辈分的。”
“啊,原来是梁姑娘,是老夫失眼了。”李太傅连忙拱手。
“无碍,姚姑娘是不是最近体虚易晕倒啊。”
“是是是,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是体虚却又找不出什么毛病也是急刹了老夫。”
梁还笙从腰间拿出半块黑石递给李太傅,“这个是能辟邪的黑曜石,将它放于姚姑娘的枕头下便能改变风水布局,姑娘的病也能有所好转。”
“好。”李太傅答应到,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对方终究是个女子,怕也是没多大本事。
随即,梁还笙收了几锭银子便回了客栈。
李太傅瞧见那旗子还未拿,忙叫人送去,谁知刚走了两步那旗子居然化为
一道黄符落在了地上。
这时里书钰也好转了不少。太傅一惊,原来是神人啊。
撰紧了手里的半块黑石。
客似云来客栈。
还笙把书钰抱到床上放好,手放在书钰的额头上画下一道与那夜给寒十三画的一模一样的印记。
书钰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
“看来就是她了。”钟离剑靠在墙角发出声音。
“是的。”
“那多久去除掉她。”钟离的剑鞘蠢蠢欲动似乎想释放剑气出来。
“这个嘛,”还笙将妖市名叫大红袍的茶水倒进了杯子,“今日我与她对视过,目光十分清澈,准确的来说她根本不像居心叵测的妖怪,更像刚刚出生的孩童,纯净无暇。”
“可是,那个女人的身上有着寒十三丢失的一魂二魄。”钟离说到。
“你还记得黑曜石的又名是什么吗?”
“阿帕契之泪,怎么了?”
“它的寓意是不再哭泣的宝石,谁拥有了这颗宝石便永远不会再哭泣,因为阿帕契的少女已替你流干眼泪。”
“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钟离剑化为一个银发男人的样子坐到桌子旁。
梁还笙替他也倒好一杯茶。
“按照之前的种种事情,就是那个叫李清尘的公子哥爱上了寒十三,随后却并未得到寒十三并且受到来自那个叫慕良宫的男人的刺激,整日抑郁。随后被随身携带的”黑曜石感应到了,为了达成主人的意愿黑曜石用灵力取走寒十三的一魂二魄炼成了一个叫姚诗的女子。”
钟离一口气说完觉得脑子清楚了不少,然后大口喝下了大红袍,喉咙有些刺痛,皮肤冒出了白色的气泡,
“这茶毒性依旧强烈啊。”说完钟离又猛灌了一口。
白色气泡消失后,那些皮肤的斑迹也都消失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石头本来就有了上百年的修行,加上她早就认定了李清尘为主人。才闹了这出来。”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把她封印回收就可以了。那魂魄再还回去。”钟离的语气加快有些兴奋,这样就可以在这长乐城好好玩上几天了。
“不行。”还笙从袖子里拿出几粒黑色的小石子。
“这个,不会吧。”但是事实又摆在眼前,钟离有些无奈,这些黑色的石子上长着一根很长的红线。
钟离感应到这线的另一端就是那个叫李清尘的男人。
这红线是连接两个人爱情的,一般只有负责这个的月老还有斩杀世人牵绊的钟离剑,以及被钟离剑认的主人梁还笙,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厉害的人,但一般是看不见的。
钟离没想到这石头也能生出感情来。
“后天他们就会成亲了。”还笙不想伤害黑曜石,因为从一开始当除妖师就是为了保护妖怪,这听起来也许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除非十恶不赦,她的心总是更偏向与妖怪们的,谁让她从小几乎就是妖怪带大的孩子,那些往事也就先不必多说了。
不过也不是她硬要去拆散他们,而是因为十天期限一到,那个人类不但会死,那块石头也会灰飞烟灭。
“对了,书钰怎么样了。”钟离朝床上看去。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还没有斩断之前和寒十三建立的牵绊,所以在府里产生了共鸣效应。与姚诗身上的魂魄相互吸引才变成这样。”
“那要不要去斩断。”
“嗯,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了,那些事由他们自己来面对吧。”
说完,钟离又瞬间化为一柄生锈的武士剑样子,只是上面的锈迹变的少了一些。
还笙抬起右手,一把握住悬浮的钟离剑,将书钰手腕上的一根蓝线一下斩断。
线与剑之间还擦出了些许火花。
最后手里的绷带也缠回了钟离剑的身上,书钰刚醒来就嚷嚷着想吃桂花糕。
还笙再喝了一口大红袍,目光有些迷离。
第十章——两个寒十三
“今日是李府大喜之日。多谢诸位贵客光临......"
天色已暗。
李太傅还在高堂上絮絮叨叨着什么,该行的礼也行完了,从此姚诗就是自己的娘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清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喝着酒。
“还在迷茫吗。”
一个声音响起。
李清尘抬起头,看见一个异露出的地方都用绷带包裹严实的人,皱了皱眉。
“你是什么人?”
“在下梁还笙,叫我梁先生便可。”
听着声音像女子还自称为先生,真是奇怪的人。
李清尘低下头续上酒,不再搭理她。
“不觉得奇怪吗,近日发生的那些事情,遇见的那些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觉得很正常。”李清尘一口饮下。
“是吗。”
梁还笙的声音刚刚落下,李清尘的面前突然飞来一把利器。
是月牙形的三尖飞镖!
李清尘一怔,抬起头四处张望。
恰巧与梁还笙身旁突然多出的男人对视。
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一抹熟悉的紫色。
是她?!
“寒十三。”李清尘声音中的急切被深深压下,如鲠在喉。
“你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男人冷漠的说到,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杀气。
李清尘这才发现原来是留吟阁的那个男人。
呵呵。
“你知道吗,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十三就一直昏迷不醒。”
“哪个女人?”李清尘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到,手上的杯子却被捏紧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问到:“十三她怎么了?”
“还不是你府里的姚诗。”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陌生人吗?”
梁还笙补充到。
李清尘心一紧。
“出现的时间也那么合适,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梁还笙的语气很淡。
“我......”李清尘突然语塞。
“不如让我告诉你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慕良宫的语气有些冲。
“姚诗是黑曜石夺走十三的一魂二魄所幻化出来的灵体,是为了你而出现的。换言之她根本不是人,连妖怪的算不上。”
“是...这样啊。”一个柔弱的女声从李清尘背后出现。
姚诗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大可不必相信这些风言风语,但脑海里的记忆都飞快的涌出,还记得那一晚,他的血侵入自己的身体,黑色半透明的躯壳。
李清尘急忙回头。
一名与寒十三极度相似的女子穿着大红嫁衣,披着凤冠从后面缓缓走来。
风一吹庭院里的花都稀稀疏疏的飞扬起来。就好像是十三本人穿着嫁衣的样子,美的不可方物。
连慕良宫也看呆了,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相似。
如若是十三穿着嫁衣也应是如此漂亮吧。
想到这里,慕良宫更觉得有些气了。
都是那个女人,于是扔出暗器直直朝姚诗飞去。
李清尘反应过来时,暗器已经穿透了姚诗的身体。
但是姚诗却毫发无损。
“看来时间快到了。”梁还笙看了看天上缺掉一块的月亮。
“你是什么意思?”李清尘打算将姚诗护在身后,却一把抓了个空。
等等。
李清尘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将手伸过去,想要拉住姚诗,却生生穿透。
眼眶突然有些泛红,李清尘开始慌了。
“清尘。”姚诗的声音也带着几许哭腔。
李清尘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定定的看着梁还笙。
“你说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术!”
“我没有做什么,正如慕公子所说,她只是一个灵体根本不可能像一个人一样活下来,如果不让姚诗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么寒十三会死掉,姚诗的本体也会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回头看看吧。”
李清尘回过头,姚诗落出的眼泪都化为一粒粒黑色的石子,李清尘接住几粒借着月光,石头发出微弱的紫光。
这和自己之前取得的黑曜石一模一样。
“黑曜石,曜石,姚诗。有些事情不是早就说明了吗。”梁还笙静静的陈述着这一个事实。
李清尘看着姚诗,手悬放在她的脸旁。
他突然很想触摸到么她,哪怕一下就好,感受到她的温度。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困难。
李清尘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冷落她。
后悔没有好好对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
是喜欢的。
“能不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姚诗小心翼翼的说到。
低头时,凤冠上的珠串微微晃荡起来。
她一直把自己放的这么卑微吗。
李清尘很想说出那两个字。
说出来的时候却明显带着颤音。
“姚诗。”
李清尘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那一瞬间如同度过了一生一世。
“嗯,你终于没有叫错我的名字了。”姚诗努力勾起笑容。
身体却渐渐变得透明。
风来的更猛烈了,花枝颤抖着,都在忍着什么。
“接下来该我们做事了。”梁还笙往姚诗和李清尘的地方走去。
“等等。”
“怎么了?”还笙看着李清尘。
“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她了。”
“应该是吧。”梁还笙并没有编谎话去哄谁的习惯。
李清尘不再开口。
还笙拔出钟离剑,看着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一剑下去。
姚诗变得很轻,红色的嫁衣在空中飘荡起来,她弯下腰,吻向李清尘。
“我爱你。”
随后一道巨大的白光笼罩了整座城。
几日后。
“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寒十三坐在客似云来的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说。
“夫人,为夫不跟你跟谁呢?”李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寒十三觉得还是没法和这小子沟通,从二楼用轻功跳了下去,李清尘一看,忙着下楼追上去。
门口的仆人门抬着聘礼还在下面等着,李清尘并未在意。
路边的小贩小声说到:“这李家公子今日迷上了那江湖女子,一个书香门第,一个四处招蜂引蝶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合适。”
“人家大户人家的事我们怎么能掺和呢。”隔壁卖包子的大娘说着,将手上的包子递给了面前背着一把充满锈迹剑的人。
“主人啊,所以自从那天起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有关姚诗的事了吗?”
“是的,不过......”还笙接过包子往客栈走,再过一天他们也该离开了。
“不过什么?”书钰好奇的问到。
“斩断的红线上李清尘对姚诗的所有情感就会回到一魂二魄本体的身上,也就是寒十三。”
李清尘跟在后面,慕良宫突然出现了一个暗器扔过,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李清尘脖子上的吊坠闪光了一下,暗器就像被一只手阻挡开落在地上。
“他会武功?”慕良宫暗想到。
李清尘亲了一口脖子上的石头,我的护身符你又救了我一命。
前几日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嘴里含着一块小石头,查了查是叫黑曜石专门辟邪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不过就是因为这块石头自己的病就好了,而且李清尘感觉到这块石头一直在冥冥之中保佑着自己。
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见一个人,她和寒十三好像,或者说她就是寒十三。
李清尘只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女人。
想明白以后整个人豁然开朗。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爱吗?
因为我爱寒十三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