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写到老的故事

我说无聊,你说哟!

2018-10-02  本文已影响18人  伦敦小伞匠

L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公交站台等车。彼时华灯初上,时间不过晚上6点。

“在干嘛?”上来第一句就这么问,干巴巴的,像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手。

“回……回家?”我像个“懦弱”的人质。

“不可能,你不可能回家的,再晚一点——你也不可能回家的。”语气坚定的像一根钢针从电话里穿出来。

是的,我不可能回家的,我之所以懦弱的回答他,是因为他不休息的时候我肯定也在做事,我们的工作形势、作息时间基本一致,最多的就是他比我多了套房,多了个妻女,仅此而已。哦!不对,还多了些人民币。

这时候我心里在打着腹稿,准备乘坐公车从起点到终点去观察一下夜晚和行人,给下一篇文章构思。

既然电话来了,索性就跟他聊聊。

他说他想换工作,无聊现在已经渗透到他身体跟灵魂的每一处缝隙。

他说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容器,被各种石头填满,然后还有人撒了一把又一把细沙填补空余的地方。不光撒的他灰头土脸,还把他拎起来扽了扽,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丝缝隙。

他说石头是生活,细沙是无聊。

你会发现,当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时候,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就已经被无聊占领了。我回答他。

一通电话打完,我已经在晃晃悠悠的公车上了。

到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我能跟L成为好朋友并且保持十年感情依然很好的原因就是我们遇到了同一处境——被无聊侵袭了。

刘瑜说:没有无聊的人生,只有无聊的人生态度。你看,其实人生是可控的,把态度调整好就行咯。

你问我,既然你跟L一样,那么你是怎么度过无聊,甚至可以说是如何克服无聊的。

我嘛,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一月有余,朋友少,应酬少,一个人等天亮,一个人等天黑。每天住处、公司。公司、住处。两点一线。单调的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

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克服它,相反的是,我在努力的迎合它,适应它。适应它,就像适应一种先天缺陷。­——况且我本就不无聊。

我所要求的东西就很少,就像高原的空气一样稀薄,稀薄的在外人靠近我就成了一种高原反应。那我就简单说说我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吧。

七点半起床,八点准时下楼,同时微信给我太太问声好。我住四楼,按下电梯15秒到楼下,步行到189步外的早点摊位买一个三元的早餐,共有三个摊位,我比较中意中间的那一家,卖早餐的夫妻约莫35岁,会亲切的跟我问声早。再步行100米穿过小区门口到达公交站,十二分钟的车程7站公交到公司楼下,三分钟解决早餐,然后上班。晚上就是把早上的过程反过来活一遍,只不过是早餐店换成隔壁的馒头店,要不就是凉皮店。也许碰到流浪狗流浪猫我会分他们一个馒头,然后回家,洗澡,跟太太语音保证我还活着,看书or打游戏,睡觉。

罗素说他生活的三大动力是对知识的渴求、对爱的渴望、对苦难的怜悯。你看,他说的三项我都占了,我的生活多么丰富,多么多姿。

可反过头来说,我拥有这么丰富多彩的生活为什么会和L成为好朋友?

后来我在想,也许我的骨子里本性是孤独的,孤独和无聊是同义词,就像“做爱做的事和做爱做的事”,每个人的嘴里咀嚼出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我曾经在日记里大言不惭的写道:作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社会主义接班人,出于责任感,我要承担并且享受孤独。

享受孤独这件事情其实是特别奢侈的,也就意味着我要从原本的无聊状态中发现新的无聊去应付现在已经存在的无聊。

例如,我会在放空状态下,脑海中金句频出,就像高温状态下的油,噼里啪啦的往外溅,可准备写下来的时候,它们却四下逃散不见了,也就一起身的距离。

再例如,看某个电影电视剧的时候,如果情节不够那么吸引我,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顺着情节去写这个故事的结尾,可很多都是还没开好头就烂尾了,从未体验过“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的感觉。我就会把笔一弃,仿佛跟自己置气,破口大骂编剧导演:什么玩意儿?

所以现在,我很多篇文章就像挂在城门口的无头尸,无人认领,最后被风化,归为灰烬、尘土。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再例如,会心血来潮的给个朋友打电话,有的是好几年未联系的人,等他们回过神来,我只冒出一句:没事,就是问候你一下。这样突兀的“问候”,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并且认为我“居心不良”,而我会偷偷的乐。当然这个方式也有好处,它成为检验朋友的一把尺子,因为有的人会这样回答我:要多少?微信还是支付宝?

再例如……

我也许还有千千万万个例如。

转过头来看,目前我的生活比工作丰富多了,好像每天盘算着怎么用一件无聊去消除另一件无聊就已经足够我过完这一生了。那我还要工作干嘛?

你看,客户、报表、业绩、KPI……这些生硬地,带着棱角的词汇,哪有电影、恋爱、早餐、玩乐这些来的温暖和轻松啊。

我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工作?

最终,我得出结论——我讨厌工作,可仔细一想,我讨厌的也许不是工作本身。

公车司机问我:你到哪里?

我一怔。

你已经跟我一起坐了两个来回了。

我灰溜溜的奔下车,看着公车庞大的身体消失在夜色和路灯的阴影里,突然有个想法:嘿!又找到一个新方式!

给L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貌似他已经睡了。

“怎么了?”

“Come on!我说无聊,你说哟!无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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