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一个笨女孩的自述

文/鸿鼎

大家好，我叫环环，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小孩。从我出生的那天见到第一缕光的时候，我就特别的好奇这个世界。周围那欢笑的面孔。似乎非常高兴我来到了这个世间。当然，也许是我有点害怕大家的注视，又或者是非常留恋母亲体内的那股温存，所以一直哭个不停。

周围的亲人们非常疼爱我，因为我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小孩，把我当做心肝宝贝一般捧在怀里，又或者是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样来逗我开心，我从来没见过那些花样，也不知道那代表些什么，只是看见亲人那如花的笑容，我也笑了，笑的很开心。

也许是村子里的太阳格外的火辣，把我的皮肤都给烧焦了。可是，我听我的爸爸说，我并没有怎么晒过太阳，这是庄稼人与生俱来的肤色，代表强壮，代表健康，变不了嘞，也不能变。我眨巴着眼，用眼神似懂非懂的回应着爸爸。爸爸看着我的眼睛，朝着我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像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在我两岁那年，爷爷用种了好多年庄稼攒下来的钱在附近的镇子上买了房子，我们全家都搬到了那栋房子里面住了。听说那一年村子里好多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了，爷爷说外面好赚钱。他们都去发大财了呢。爸爸妈妈也去了。说是去了广东的一个地方，那里有海。

我看过大海，是在家里挂着的日历上面，爷爷指着那铺满数字的那片蓝色，带着一丝遗憾地对我说，那就是大海，不过咱这辈子是看不了嘞。为什么看不了？我心里好奇着。不过一会儿爷爷满怀期待地又补充道，不过环环你以后好好读书，当一个大官，一定能够去看看大海的。大官？当了大官就能去看海了吗？

过完年，我五岁了，我喜欢到处乱跑，特别是跟着爷爷，他总是能够用三轮车载着我去田间玩耍。我特别喜欢笑，因为我觉得家里人肯定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可是，我却很少在看到家里人看见我笑的那种愉悦。相反，我总是能够看到他们哀愁的那副面孔，因为我不太聪明。

是的，我不太聪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很难学会一句话，就算学会了，也很难说出来。看着邻居家比我小两三岁的小孩都能够很伶俐的和别的玩伴交流，我真的很羡慕，我也想要尽力去把每句话给吐清晰，可是，似乎我的嘴巴上住着一个魔鬼一样，总是要把我的话给弄的七倒八歪。

六岁那年，我上学了。妈妈说干脆就不要去学校了吧，在家里待着也挺好的，在家还有奶奶陪我玩。可是，不知怎的，爸爸突然对妈妈发起了脾气，说一直待在家里怎么行，也许在学校里就好了呢。上学，我也喜欢啊，隔壁家的小孩早就上学了，每次看她背着书包走出家门，又背着书包走进家门，我都特别的羡慕，总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够背上书包，笑着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现在，机会来了。

老师把我安排在最后一排，我的同桌是一个小男生，他的个子很小，皮肤有点黝黑，而且每天身上都搞的很脏，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但是，他喜欢说话，而且是那种一说就没完没了的那种。我喜欢听他说话，可是，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

班上的人渐渐熟悉了，看着大家都一群一群的，我真的很羡慕啊。可是，我融不进去，我只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每天的上课，我都呆呆的看向窗外，那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会飞的鸟儿，我多想变成鸟儿啊，飞出窗外，回到爷爷的那片田野了，看看杂草间的有趣的虫儿。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教室，刚进教室，看到的却是同学们送来的同情的眼神，还有一些是一种异样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玩物一般，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然后想回到自己的座位，可是我找不到我的座位了，因为它已经满目苍痍，完全不是昨天我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而且还是横着躺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是谁这么坏搞的一个恶作剧，可是我还是默默的把桌子给重新摆好，用手拍了拍桌子上满满的鞋印，安静的继续坐着，等待老师的到来，似乎从没发生过任何的事情。

可是，从那天起，我来到教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摆桌子，拍鞋印，然后默默忍受着同学们的嘲笑。我的同桌好像有点疏远我了，本来我以为，全班的同学就只有他最包容我，愿意和我同桌，直到他默默的将自己的桌子移开，离得我远远的，那个距离，在我心中就好比大海一般，一望无际，也变得异常的冷。

后来，我从男生们的讨论中知晓，我同桌也开始参与到了每天等我离开后踢翻我桌子的队伍中。最可笑的是，他还往我的桌子上面吐了一口痰，这是有多么的讨厌我，我这样想着。我不想在来学校了，这里并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种样子，有的只是黑暗的深渊。

我总是喜欢和隔壁的小妹妹玩，她会和我说一些她的经历，尽管有些我听不懂，听着听着脑子就一片混乱了，但是，我喜欢她和我说话的那个感觉，带给我一片温暖与心安。她说过，我是她的朋友。朋友？我在思考着什么是朋友，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说，朋友，就是玩的好的人。

玩的好的人就是朋友吗？那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都是我的朋友了，我想着。哦，还有，这位隔壁的小妹妹。

我八岁了，可是爸爸说我的样子和五六岁的样子一样，好像就从来没有变过样子一般。和我的外表一样，我仍然在一年级上课。听爸爸说，这个叫留级。我很好奇为什么别的人就不要留级呢？嗯，想明白了，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隔壁的小妹妹和我来往的少了，听她说，好像她的家人不想让她和我玩了。她不来找我了，那我就去找她玩吧，我这样想着。可是，到了她家，她的家里人总是说她在做作业，又或者说她不在家，出去玩了，我很失望，然后很吃力的问，她…她…她……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得到的永远是，不知道，等她做完作业吧。她的作业真多，我这样想着。

我今年十岁了，我仍然在一年级，永远只能够待在那个属于我的牢笼。我想要摆脱那个牢笼，我想要去追逐花间的蝴蝶，我想要去看看蓝色的大海，我想要呼吸田野上泥土的芬芳。可以吗？

作者注：想过很多标题，最后才决定使用这个标题。这个故事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动笔的，有些是我以前所真实看到的现象，有些也是我脑补的，希望能够为读者朋友带来一些思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