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归途

“二月天，鬼神天”，天气阴晴不定，冷暖无常。

一周前，气温陡然上升至27度，冬天跳过春天，直接过渡到夏天。心急的人，早早脱下臃肿的冬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装。然而，温暖的天气持续不到三天，气温急转而下，最高温不到10度。人们又从柜子了翻出刚收纳好的羽绒服。前不久的大雾，变成暴热的晴天，再转变成现在的大雨。

春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像爱哭的孩子止不住泪水。马路上，汽车驶过，车轮下泛起阵阵水花。春雨润如酥，公园的花草树木这几天吃饱了，喝足了，常青树叶更加郁郁葱葱，柳树出现的淡淡的绿晕，矮小的黄杨伸出了嫩黄的豆芽般大小的绿叶。

春风爱耍小性子，像调皮的孩子，忽而扑向东，忽而甩向西。行人不知如何握住手中的雨伞，一阵逆风袭来，把偌大的伞面翻了个身，忙不迭地把伞倒过来。春风刮到你的脸上，不像冬天的刺骨，但是带着水汽的冷风，似乎从你的毛孔渗透进你的肌肤，让你不禁打个寒颤。

南方的湿冷，冷得你无处可藏，到处湿漉漉的，潮湿的地面，返潮的墙壁，窗玻璃上一层水雾。回到家，口罩拉下来，挂在下巴上，又湿又凉。

这种凄凄冷雨，增加了人们出行的困难。而且为了控制xq的反弹，市公交车减少了一半的班次，每辆车上多了一位司机，当乘务员，帮助检查场所码，是否为绿色的标志。对于老年人，有的带了手机，但不会扫码，细心的乘务员下车帮助操作手机。没有手机的老年人上车，需要登记身份证和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原先为了重点中学的南迁，新增的线路一律停开，晚上的夜班也取消了。说实话，如果天晴，宁愿自己骑自行车，也不愿乘公交车，因为首先你需要时刻准备着，一不小心，错过一班，就是一个小时。其次，上来一个乘客，都必须扫码，有的人没有准备充分，上车捣鼓半天，一车人都等得心焦。但是，在风雨交加的恶劣气候，手中的雨伞都挡不住，还怎么能骑车呢？最近几次乘车时段，需要反复权衡，设计怎样的线路更节省时间。

周日下午，学校安排了辅导课，上午待在家反而不定心，拎着便当和随身包，打着雨伞上了102路车。上了车，赶紧打开公交app, 查105路车，何时能到达两车的交汇点：人民医院站台。线路图上显示，刚刚过去一班，下一班是在半小时之后，看来无望了。继续查询105路返回的方向，也经过单位。巧的是，102路能在105路出发之前赶到终点站。司机说，你可以在碧桂园下车，102也从此地经过。打着雨伞，在站台处等待，果然，102来了，这是运气最好的一次。

运气不佳的是有下午第四课。一下课，就拎着包赶5点30分的唯一经过单位的公交车。可是，在经过医院到外国语初中的这段不到一公里的路，足足等了20分钟。这时，正值上下班高峰，接孩子的汽车一辆接一辆，闪烁的红色尾灯，构成一条银河。车上，一位滨江学校的男孩，五年级，无聊地看手腕上的电话手表，播放歌曲以消遣。

我问，“你上学放学都是你一个人吗？”男孩点点头。

“家里谁给你烧饭呢？”我又问。

“我奶奶。”男孩立即回答。也许，男孩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也许他们工作太忙，没时间接孩子，也许是为了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大人接送呢？包括上高中的学生。不然，上学放学时，学校门前不会停着那么多辆的小汽车，马路上简直成了停车场。

终于，公交车拐了弯，到达另一条街道，通往南环路。到路口站台，下了车，举起雨伞，汇入雨水与车辆的道路中。红绿灯处，一溜排的汽车望不到尽头。而人行道上，步行的人寥寥无几，我愉快地走在属于我的道路上，看着一旁水泄不通的汽车，不由得升起一种自豪感。

撑着雨伞，大步流星地走在绿叶婆娑的香樟树下，黑黝黝的路面泛着亮光。在橙色的路灯下，没有发现撑着油纸伞的女孩，也没有察觉无来由的彷徨与惆怅。穿过十字路口，拐过一条水泥路，终于到达家门口。附近的通道用两扇铁丝钩成的大门封锁了，门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布告牌。从大马路回到家，不得不绕了一点弯路。此时，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在路上花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这哪里是在小县城，这是上海的打工族的生态。

周一，下午第二课后，带上资料，早一个小时出发，尽量避开交通高峰时段。此时，浓云低垂，天空像被敲碎似的，千疮百孔，止不住地漏水。如期赶上返程车，到医院门口的站台下来，转乘102路。公交站台，虽然有廊檐，挡不住空中的雨点、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一位姑娘打着雨伞匆匆赶来，对着刚刚错过的公交车背影，望之兴叹。

候车亭的一位大妈安慰道：“别急，再等下一班。”

姑娘遗憾地说：“可是，不得不等半小时。”

“能不能换乘其他车次？”大妈关切地问。

“这是离家最近的唯一的班车。”姑娘说着，抹去额头刘海上的水珠。

102路车缓缓驶来，一群大爷大妈涌近车门，举起手机，扫车门左边的场所二维码。车上，乘务员大声提醒：“别挤，扫好码再上车。”

大家一手拎着包，一手握着手机，纷纷踏上台阶。手机，就是通行证，就是护身符。如今无它，寸步难行。接近五点，车辆渐渐行驶到外国语中小学，这段路程如瓶颈，令行驶多年的老司机也分外小心。

四车道的柏油路，左边停了一列私家车，右边停了两所有的尾灯都闪着红彤彤的光，纹丝不动。Sj政策执行后，中小学的放学时间都延迟了，但是因为下雨天，殷勤的家长担心找不到停车位，早早就开车来接孩子。大家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马路中间只留下唯一一个车道。

考验司机的时刻到了。公交车是个大巴，好不容易钻进了车道，但行驶非常艰难。女司机对男乘务员说：“你来开吧，我可不敢。”

车停下来，男司机登上驾驶室，女司机打着雨伞，在车前指挥。她对了路旁的小汽车的车主说：“往路牙靠靠，把后视镜折起来......”

偌大的公交车在夹缝中一点点向前挪动。男司机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不敢有半点闪失，以防刮蹭到两边的汽车。一旦出现问题，交通势必瘫痪。

终于，公交车到达十字路口，男司机松了口气，原来的女司机也上了车，乘客们不由得为两位司机拍手称赞。遇到这种拥堵情况，靠的是耐心和技术。

窗外，雨仍在哗哗下着，玻璃上流下一道又一道水珠，雨刮器在窗玻璃上来又下去。两旁的路灯亮了，在雨中折射出五彩的光圈。

春风昏头转向，春雨倒地撒泼，但司机仍然心平气和地带着乘客安全地行驶在希望的归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