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异乡人
熊培云将自己称为“故乡的囚徒”,这个比喻象征着他对于故乡既回不去、也出不来的窘境。他出生于农村,在父母的殷切期盼中终于考上了大学、洗去了脚上的泥巴,但城市户口的身份也让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土地。当他返回家乡,看到风吹稻浪、树影婆娑的景象,不禁发出感慨,“有故乡而无自己的土地,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了。”
许巍《故乡》
1
我来自一座小岛,四周都是流淌不尽的喝水,冬天冷得直打哆嗦。
十五岁出门远行,坐在长途大巴看起伏的丘陵和重复的路牌,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是告别
路途的时间恍惚只有一瞬,距今恰好十五年,仿佛白天与黑夜一般的轮回。
以前,在我的脑海中, 小岛好大,大到可以装下一个孩童所有的眼界与幻想。
等到真正走出了小岛才发现它真的只算弹丸之地,在地图上仅仅留下沙粒般的存在。
2
那时候,每次出岛都要颠簸半日,渡江过河,仿佛一场长征。
小时候的我,特别像患有恐水症的小狗,每次过河心底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因此,若非万不得已,我是极其排斥到外面的,毕竟岛上的时间与外界都很明显的不一样
如今的我,每天都要汇聚到地铁长征的洪流中,忍受人与人毫无距离的排斥感,同样恐惧莫名
3
十五年来,我在故乡的日子只能以周计算,很久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离那个地方正渐行渐远
北京、深圳、北京……这些地方累计的时间已经几乎等于在故乡的时间
不过即使如此,闭上眼,我仍然觉得故乡就在眼前,而睁开眼
却总是发现自己的心总是不在当下,哪怕这里的一切已经熟悉得不能再过于熟悉
4
那种感觉特像《拉兹之歌》所唱的,我看这世界象沙漠
或许是泥腿子扎根太深,或许是老顽固思想太僵,我始终无法做到像苏轼一般此心安处是吾乡
也可能就是因为心不静,风不定,外面的风越大,我心越荡漾,越无法找到归宿
这或许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忧伤,如熊培云所言,这是一种既回不去,也出不来的窘境
5
知乎上有一个题目,故乡之于你,有什么意义?
故乡是一艘越行越远的旧船,我口袋的船票早已烂成灰烬。
梦里千般惆怅,醒来十分清明。一个让你怀恋又畏惧的地方,一个想回却不敢回的地方。怀恋的是父母絮絮叨叨的温暖,畏惧的是亲戚叔伯的世态炎凉。
在北方,是座小城,山山水水都最熟悉最漂亮
答案林林总总,透出说不出的缅怀和思念,即便反复念叨王兴的“既往不恋,纵情向前”
也依然感觉到,我们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大地上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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