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沼》： 追求生活本真的随意写作

                                        思衣谷

日本的传统文学，一般而言分为“真”、“哀”、“艳”、“寂”为基础的，而近代的日本更是有了“猎奇怪诞”、“悬疑推理”、“纯爱”等元素。使得日本小说“品种繁多”，可以任君选择。而在这里不管日本小说如何发展，都是离不开生活的本真的刻画。这里就得介绍追求生活本真的随意写作的日本作家堀江敏幸的最近力作《雪沼》。他是继承了日本文学的“真”风格。

堀江敏幸是获奖专业户，曾获得“芥川奖”“读卖文学奖”“三岛由纪夫奖”“谷崎润一郎奖”“川端康成文学奖” “野间文艺奖”等，还被誉为日本“纯文学王道作家”，如果你觉得作家不应该只看荣誉，那么我们还是且快看看他的作品吧。

《雪沼》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收录了作者七篇很有代表性的杰作。分别是《站位点》《荨麻庭院》《河谷阶地》《送灵火》《砌砖》《食人鱼》《缓坡》。何为雪沼？雪沼是作者虚构出来的一个日本山城，如漫威《黑豹》的瓦坎达，DC《蝙蝠侠》的哥谭市都是架空。作者这样虚构出来的一个山城是寄托了很多作者对日本发展的美好祝愿，也是对日本平民生活的真切刻画。这样创意的产物，其中贯穿全本书，都是经常出现的地标。

其中就如权现山在旁守护，尾名川静静流淌。还有曝光率非常高的雪沼北山坡上的滑雪场，则就分别在《荨麻庭院》、《送灵火》、《砌砖》、《缓坡》中都有出现。其中非常有趣的关联就是《送灵火》中的绢代曾经学习烹饪的教室，其实就是《荨麻庭院》里小留知老师开的烹饪班。在这么一个小宇宙，就展现了平民在这片小地方上是如何幸福或困顿或悲伤得过着真切的日子的。原来财迷油盐酱醋茶也是日本平民的真实生活，但作者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的随意书写，就以各个主人公的爱好作为切入点，而使得各个主人公在这个雪沼秘境之地，过着平实而有趣的生活。

其中，《站位点》文中讲述了一对情侣去拜访朋友的途中，到一家保龄球馆借用洗手间时发生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作者通过顺手拈来一把的随处闪动着感性灵犀，去体现了一种主人公的爱好。如男主人公就是被沉厚而有些温暖的保龄球撞击声而迷倒，这种柔和的撞击声，使得很多人喜欢这类运动的原因，起码男主人公就是这样的。此外这篇也通过情节的推动也介绍了保龄球这和职业，十分让读者在读到有趣的小说情节之余，也学到喝多干货知识的。

而《荨麻庭院》中，一方面作者写出了一位老师想收养孤儿的仁慈之心，而当然作者也就依旧喜欢用“文字很性感”，去写到老师的爱好，那就是不管做荨麻汤，还是咖啡，浓汤，他都只会选择冰糖，因为这种糖是稳定的，除了美味，冰糖还有实用性的，如作者也解释到老师在火车过隧道是为了防止耳塞，就是含着病痛顺利过隧道的，这样的细腻的情节，就体现了日本人所追求真挚而真实有趣，且精致务实的生活境界。

而在《河谷阶地》就写到主人公田边是爱好是抽当时非常流行的Hi-lite香烟的，而田边是一个纸盒厂的工人，在他的岗位上是可是兢兢业业的，如作者写到他如果要求一早交货，那么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排除万难一大早送到。这自然就是作者通过体贴入微的视觉去呈现了劳苦大众的真实日常生活以及命运的无奈。如作者就写到了田边的长辈青岛，他在厂里干到老了，其中作者就擅长用他那入木三分的细致描写，将青岛的形象就画面式呈现出来了，如“青岛的手臂变成了一条漆黑的细铁丝，仿佛一折就断”“雪白的头发散在地面上，像一摊软嫩的鱼白”。这些生动的奇特的语言体现作者扎实而生辉的文字功底，也充分体现而来青岛的衰老感，于是这篇小说的基调在平实中带有苍老的唏嘘感。另外既然是纸盒厂行业，我们以可以通过这篇一睹那里的生产小知识。

在《送灵火》是一篇非常伤感的小说。这里写到了一对教师之家，阳平老师一家是喜欢养狗的，而妻子不知狗急会游泳的。这自然使得妻子的狗不会死亡在尾名川，而真实的是妻子的儿子就因为洪水而溺亡于尾名川，这样结构精巧的情节，使得我们哀叹人生的脆弱和无常。而在悲伤中，作者文风也增添了许多温暖的情感，如写到阳平老师和妻子的儿子阿由是酷爱自行车的，而小说也写到拆卸和组装自行车的趣事，以及也以逝者爱自行车做了法事。这就让给该夫妇带来一丝丝温暖的慰藉，同时也科普了自行车的拆装和自行车的文化呈现，也是非常值得读者细读的。

《砌砖》写是一个雪沼唱片店资深员工莲根的故事。基于对音乐的热爱，莲根做该行就爱改行，而且爱得非常专业和恒心，作者就以莲根改造唱片机店，砌红砖台，是可以让唱片的声音更有立体的，再加上老式的长屋建筑天花板是可以让唱片声音荡气回肠的，这是非常专业的音乐内容。其中作者也在商铺位置的刻画上，充分体现了作者对音乐，茶、木屐的喜欢，要不然不会说这三家店并列是还无违和感的，这里也侧面写出了雪沼是作者说向往的秘境。除了砌红砖，莲根对音乐和唱片店的追求和贡献还在于其在店内改变播放设备而让生意好起来了。此外这里也写出了唱片音箱的学问也是非常受益匪浅的，尤其其也是音乐爱好者。另外作者也交代了莲根自小被其看不起的情况，而到了如今他成为了店内出色的音乐室内设计师，自然是歌颂每一个小人物都是可以有专长的一面，这是非常温暖和贴心的一篇小说。

而在《食人鱼》一篇中，就写到了一个料理店外卖小哥安田，虽然笨，但贵在勤劳，终也通过借贷融资当了料理店的老板，并也娶得得美人归，在店内还养了神仙鱼，这都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这当然是有点《阿信的故事》的味道，其中这里也介绍料理店的烹饪技巧，如煮面条。但作者源于励志，而高于励志。因为作者也写到了安田的爱好是养食人鱼“神仙鱼”。作者他是善于捕捉某种稍纵即逝的情绪的，如写到安田每次做为顾客做面时以为粗心，总会让面条粘在自己的衣物上，自然他就将面条给了神仙鱼吃，但奇怪的是励志版的主人公也是有着混沌甚至有趣的一面，那就是自己不自觉因为多给了面条给鱼吃，才使得鱼儿被养肥的，但安田却浑然不知鱼儿养肥的事实，那么你问他安田养鱼是为了招揽客人吗，养肥来吃吗，对于安田而言都不是，他的快乐在于让顾客和妻子满意水族的设计。另外，作者也侧面写出了日本水族文化，我们也是可以涨知识的。

最后一篇是《缓坡》，其实就是写主人公灭火器销售员香月喜欢放风筝的事情。这里作者也揭露了当时日本职场山那种财务的得过且过的不好的工作态度。也写出了香月即使步入工作，但依旧喜欢放风筝的爱好，这是日本人十分懂生活的重要体现。这里作者继续用他细腻的视觉，，从琐碎的日常中去塑造一个人物的性格，如这里就介绍了香月自小就是喜欢看空中随风飘动的物体，自然就发展到喜欢放风筝的爱好。而此篇小说也是十分精巧的，作者将灭火器，缓坡坡道，风筝联系在一起，体现了放风筝也是很有科学的放法。这也让读者窥见了作者善于结构巧妙的小说构思。

从《站位点》的保龄球馆和保龄球，《荨麻庭院》的孤儿院和冰糖，到《河谷阶地》的纸盒厂和Hi-lite香烟，《送灵火》的教师和自行车，《砌砖》的唱片店和设计红砖，《食人鱼》中的料理店和神仙鱼，最后到《缓坡》的灭火器公司和风筝。都是体现了在雪沼这个秘境环境中，各行各业的人们，是如何在各自的位置如何韧劲地生存和生活着的。

而作者更是需要灵光一闪的细节去塑造人物和情节，从而表达一种雪沼理想日本人的那种追求自我娱乐的生活方式。值得留意的是，作者很喜欢用一些事物与人发生共鸣，如老旧的保龄球馆、烹饪教室、小小的唱片行和纸盒工厂，自行车、风筝等都是极具年代感的老旧物件，这些旧物件在作者的神来之笔下，作用于人的身上，就凸显了一种旧物情怀。而雪沼这个地方都是作者希望人们与自然共生自强和有趣的生活的美好愿景。

作者继承了日本“私小说”和真小说的悠久传统，他是擅长于抓住人性某些飞逝的情绪，从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去体味人生的醍醐味。他更是将小说写得那么随性和真实，如这本书我们就看到了作者的小说风格是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反转在反转，没有离奇曲折和恐怖血腥的故事，他的写作魅力就是真实还原日本人的生活本身，也寄托美好生活的祝愿。

在这个雪沼世界里，人们是过着平淡而真实的生活的，我们自然是喜欢这样扎实而细腻的文字魅力的。作者是以一直质朴无华的笔调，在这个雪沼世界里，去追求一种生活本真有趣的随意写作。这个，堀江敏幸已经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