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点一点深沉|140 大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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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枫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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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餐厅，整幢房子，整个一大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空气似乎都陪着这个越来越深的夜慢慢结成了冰，化成了一道道坚而不可摧的围墙……
餐桌上被水青青丢下的那一只碗“咚咚咚”地转个不停，就在它刚停下的下一秒，白沐蔺的心底再次燃起了希望，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水青青正朝着他微笑，笑得那么的自在、无忧。
“好，我们聊聊。”水青青双手放在腿上，安静地、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安静的水青青让正处于慌乱之中的白沐蔺有了些底气，他的目光在水青青的脸上快速地轻扫一遍，随后又将目光投进了餐桌上那一盘还没来得及吃的水果之中。
他双手掌心在大腿上来回地搓着，压低了平日的大嗓门：“小柔，小柔他们什么时候婚礼？”
他说出这话时，抬头看了一眼水青青，而水青青依然是一脸笑意：“憋半天，你就问这个？”
水青青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已经知道白沐蔺想说什么了：“你就说你想说的，干嘛往女儿身上扯。”
“嫂……那个……那个青……唉……”白沐蔺已然是凌乱了，“我……我想照顾你们母女俩！”
“你不是一直在照顾我们吗？”水青青睁大眼睛看着白沐蔺。
白沐蔺发觉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想起儿子和燕子这两个后盾，冒着一会被水青青赶出自家门的风险。他僵硬在椅子上的上半身往餐桌跟前挪了挪，双手臂平放在餐桌上，舌头舔了舔嘴唇，绝望的眼睛看着餐桌说道：“我想一直陪着你，替我温兄好好的照顾你，可以吗？”
说完这话，他听到小腿瑟瑟发抖的声音，额头的一滴汗顺着脸庞滑落到下巴处，直到落在他的手背上。
“哦，知道了。”水青青若无其事地答道。
“没了，你就没有个态度什么的？”白沐蔺被水青青的回答吓到了，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脚往屋外走去。
水青青看到他这番举动，有些不解，跟上他的脚步：“你干嘛去？去找他们？”
“不是，我自己走出去，总比一会被你赶出去强吧！”白沐蔺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走去。
哭笑不得的水青青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老白，你干啥呢？你至于吗？我又不是吃人老虎，赶紧进屋，别着凉了，刚还说要照顾我的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出尔反尔了。”
“你答应啦？”白沐蔺一听水青青这话，赶紧转过身来，等着水青青的回答。
“先进屋！”水青青放开拉他手臂的手，转身往屋里走去，“你说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这样的兴师动众，多难为情啊！”
白沐蔺像个听话的小孩，乖乖地跟在水青青的身后：“年纪大又怎样，不到一百岁就不算大！”
水青青听他这样一句，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一会被孩子们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水青青自温礼清离开后，她将所有的热情、希望都放在了女儿小柔的身上，她一心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可以幸福平安地过一辈子。这期间，小柔的奶奶也常常让她再觅一说得来的人，过好剩下的人生。可每每谈到这话题时，水青青都会找各种借口推脱，不是小柔工作不稳定，就是小柔还没有婆家。她知道，她的责任还没有完成，不愿丢下小柔一个人。
白沐蔺听到水青青的笑声，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想着索性将想说的和已做的都告诉眼前这个女子。
“我这里也为你和小柔各准备了一间卧室，以后的任何时候，你们都可以过来住上几天。”他的心里想让她娘俩直接搬过来的，可是一想到温礼清，他却哑言了，“以后，这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家，你们的一切生活用品，我和恩熙前几天都为你们准备好了。”
水青青听到这些，双手合十放在身前，她抿嘴低头笑了笑。在她再次抬起头看白沐蔺的时候，眼里有了一些的湿润。她没想到这个曾经最亲的友人，到了最后将会陪着她继续走完本来会孤寂的一程路。
“谢谢你，老白！”她说这话时，一时哽咽了。
她不知道天堂的温礼清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吃醋？她在心底默默地对着温礼清说：“这一世，你狠心丢下我，下一世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白沐蔺见状，抬起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怎么？想起温兄了？我相信他也希望你过得好。”
“没有，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水青青的心思被白沐蔺瞧出来，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两个人并排走出了院子，在一条吵闹中带点寂静的小路上一起往前走着……
身着黑色夹克的白沐蔺脸上多了些神清气爽，原来说出心里话后的感觉是这样的舒服。他庆幸此刻身边有这样的一位女子陪伴，似乎这一刻已成为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而且这样的一幕会一直延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光眼下想想，都觉是人生最大的一件幸事。
而身旁围着藏青色围巾的水青青只是静静陪在他身侧，听他讲白恩熙在外地的所见所闻，听他讲女儿小柔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在水青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早已是一家人，白沐蔺俨然是那俩孩子心中的慈父。
“看，叶子落了一地，春天也快来了。”白沐蔺指了指满地的落叶。
“这个冬天，很温暖，我想慢慢地过。”水青青的轻言细语，在吵闹的街头一点一点地晕开，如她脸上的微笑一般，很暖！
深冬的夜晚在一片吵闹声中静静地走过，带着这个冬天里最寒冷的风掠过湖面，拂过光秃秃的树梢，然后，悄悄地走远，带着孤寂，带着不幸，仓促地逃离开了这个曾经伤痕累累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