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故事

那年花红月正圆 一

2021-02-16  本文已影响0人  记忆里的角落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雪降临人间很频繁,几天前的雪还没完全化掉,又被新的大雪覆盖。九岁的刘文勇,觉得这个冬天格外冷。

刘文勇的父亲去世不到三个月,母亲带着六岁的妹妹搬到那个“西门庆”家,扔下他跟着爷爷奶奶过活。

家没了,爷爷奶奶的家不是他的家,是小姑跟四叔的家,他们叫爷爷奶奶爹和娘,他的爹没了,娘跟人走了。没有爹娘的家不是家,刘文勇觉得自己是个没家的孩子,是个有娘的孤儿。

自从母亲带走了妹妹,刘文勇的心好像失去了温度,失去父亲的痛苦,还没有缓和,母亲就跟人结婚离开他。村里的风言风语,让他抬不起头。

母亲的新家不远,只隔了一条小胡同,转个弯就到,他还是觉得母亲和妹妹离他很远很远。

以前放学回到家拿起菜篓,领着妹妹到村边的野地里挖菜喂猪喂羊,现在想想,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自他记事起,父亲就经常吃药,家里常年有一股草药味道。这使得小小的他就懂得帮母亲干活,挖菜喂猪,牵羊到山坡吃草,这些都能干。

父亲的肚子有时会鼓得很高,像青蛙的肚子,脸色蜡黄,这时的父亲,一定要进医院,住一段时间就会消除大肚子,恢复原来的样子,父亲的脸色也会红润些。

村里的人说,他父亲得的是“蛊病”,早晚要死去。他不相信,他长大要当医生,治好父亲的病。

父亲身体好时,也会在生产队干一些喂猪,喂牲口的轻生活计。

母亲则是一天到晚出劳力,去挣那不多的公分。

有了妹妹后,开始,三岁的他,跟着父亲一起看护不会走路的妹妹。后来妹妹会走路了,父亲却躺下不能起床。

土地承包到户那年他八岁,妹妹四岁,他开始上学。

他家没有马车和牛。十几亩地,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全靠母亲一人。没人帮着拉犁,他就在前拉犁,母亲在后扶着,没人帮着收庄稼,他就帮着母亲往家背。

晚上母亲摸着他红肿的双肩抽泣着给他涂抹白酒,他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畅快,男子汉就该出大力。可是成为男子汉的代价太遭罪了,他又开始盼着高志武叔来了,每次他来帮着犁地,母亲拉犁,很快就能播种完一块地。收庄稼时,志武叔驾着马车一天就把花生玉米搬到家。

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志武叔没来,也许在忙着自家的地。

刘文勇很想帮着母亲干活,也想象给父母撑起一片天,奈何小胳膊小腿的,只能干瞪眼,但是,即使不能,有一腔热血也是最好的,对,就是热血,电影里的英雄好汉都是这样成长的。英雄好汉的故事激励刘文勇干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活,晚上睡觉时,浑身酸疼,好久睡不着。

父亲躺在炕上盖着棉被,唉声叹气,脸色越发不好,开始黄里透着黑,当时他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想着父亲会像以前那样,住住医院就会重新站起来。

一天,刚蒙蒙亮,他被一泡尿憋醒,想爬起来上茅房,耳边传来母亲的抽噎声,他躺着没动,好奇地闭着眼偷听。

“……我看志武兄弟人不错,你们俩就好上吧……”父亲还没说完,母亲打断,气愤地低声吼道:“闭嘴!你也相信那些传言碎语呐,他,他,帮着干了几天活,你看你妈都瞎说啥了?真好上了,她们瞎说的话不都成真的了!”

憋得难受,刘文勇翻动身子,父母再没开口,母亲已经穿好衣服摸黑下了炕,开始做早饭。刘文勇顺便起来上了趟茅房,看天色还早,上炕继续蒙着被躺着。

“大勇,大勇!”父亲轻声喊他。

“干啥?爸!”他露出头,也随着小声问。

“你志武叔好吗?”

“好啊,对我和妹妹都好。”

“哦—唉!”父亲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后来,他上学读书,放学回家带着妹妹一起挖野菜,一起玩耍,没觉得家里多了一个男人忙里忙外有啥别扭,因为村里其他邻里之间都是这么互相帮衬着,而志武叔又是他家的常客,跟父亲关系很好,帮忙干点活没啥大惊小怪的。

自从偷听了父母的谈话,他觉得志武叔变成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尤其是奶奶提着他耳朵嘱咐的话,终于发觉有些事跟原来不一样了。

志武叔晚上会留下过夜,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事。

这是他判断出来的,他跟妹妹搬到另一个房间睡觉,不再跟父母一个炕,让他不习惯好些日子。

八岁的他,已经懂得一些事了。

他开始害怕,害怕母亲会真的跟着志武叔好上,丢下父亲还有他跟妹妹。

从此,刘文勇见了高志武都是一脸冰冷,想以此拒绝他继续来家里献殷勤。

奶奶嘱咐,要他见到高志武就往外撵,否则,母亲就被勾引走了。

可是每次想张嘴撵,看到志武叔慈祥和蔼可亲的样子,张开的嘴巴又闭上,只能冷着脸甩给别有用心的志武叔,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父亲的病医院已经推手,在家吃药吊着命。

高志武到他家更加频繁了,有时晚上留下吃饭,吃完饭还不立刻走,跟他爸妈聊天,一直玩到深夜,他都支持不住睡过去了。奶奶交给他的任务,让他晚上留个心眼,偷听她妈跟志武叔说啥,第二天告诉她。他睡觉的房间跟父母的房间之间隔着做饭的一间屋子,偷听谈话挺费劲,试了几次也没听到啥,却发现志武叔留下过夜这件事。

他告诉了奶奶,奶奶上门找母亲,骂她是娼妇。这使得刘文勇在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对不起母亲。

后来时间长了,这个家逐渐适应了高志武的加入,确切地说离不开高志武的照顾了。

刘文勇停止向奶奶传递消息,他奶奶在家骂了一天,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他母亲跟志武叔。

刘文勇觉得志武叔没有奶奶说得那样坏,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志武叔干的,期间父亲挺过了两次凶险。都是半夜三更发作,志武叔驾着马车送父亲到十五里路外的县城医院抢救,父亲从死神手中逃脱,连医生都感叹父亲的生命力强大,更是佩服母亲的细心照顾。

父母还在家,放学回家妹妹还会张开小短胳膊咯咯笑着向他跑来。这一切都是志武叔带来的。

妹妹跟志武叔很亲热,小脸蛋不再窄窄的没有光泽,如今养得白白胖胖,像年画里的福娃娃。而他再也没有干拉犁那样的重活累活。

家里虽不富裕,但是给父亲治病的钱再也没向别人借过。母亲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还有志武叔帮忙养得一群羊和几头肥猪,足够支付一切费用。他的冷脸不知何时被微笑挤走,但是他却张不开口叫志武叔一声。

这个家没有人们想的那样过不下去,相反,过得有滋有味。

背地里的闲话开始有多种版本。刘文勇的爷爷奶奶干脆不上门,拒绝年节时母亲提着礼物登门,亲生儿子的病也没有媳妇的名声重要。

刘文勇的父亲在冬天的一个晚上去世。

村里的女人串门更加积极起来。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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